孟奕安望着她满面的笑意,摇了摇头,“今日没事。”他顿了顿,“是不是憋在拂柳榭中闷了,改日带你出去逛逛?”
“不啊,我不闷。”叶小清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想了想,不假思索便开了口:“我就是想来找你,没别的想法。”
说着,见得他的笑容愈发温和,她才后知后觉,刚刚说的话实在是太不矜持了,一点都不像个内敛的大家闺秀,她忽略了想扇自己一巴掌的想法,立马丢掉墨块捂了捂嘴巴。
墨块上的墨汁沾到了她的指尖,又蹭到了脸颊上,乌黑的墨衬得她的皮肤白皙了些许,如同蒙了尘土的白玉,孟奕安垂眸看着,随即搁下毛笔,用指腹替她轻擦着面上的墨迹。
叶小清乖乖地放下手,任由他擦着,心神早就像长了翅膀一般飞的老远。
其实她每日都来找他,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下冰雹下刀子都来,除了她心里愧疚,其实还有别的原由。
前几日那只肥硕的信鸽飞了回来,带回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苍劲的小字,这字迹叶小清很熟,她以前常看到,是孟奕白的字迹,她看不懂,只能坐在一旁撑着腮,眼巴巴地看着何寒读着纸条中的内容。
读过之后,何寒本想卷起纸条凑到灯下烧了,叶小清连忙扑了过去,想拦住她的动作。
可何寒一侧身,便躲过了她的一扑,转身冲她扬了扬眉,“我知道你想留着睹字思人,可这个是必须要烧毁的,别想了。”
被她一语道破心事,叶小清顿时颓败不已,窝到一边不言语了。
那纸条上写了她要做的事,便是无论丹州水害的事态怎样发展,她都要盯着孟奕安的一举一动,随时传书。
对于孟奕安,她本就愧疚,如今还要盯着他的举动随时汇报,这让她更为愧疚。
可不盯着也不行,她纠结极了,一下子陷入了两难,若是可以,她巴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一了百了。
末了,她得出一个结论:孟奕白真不是东西!
心思长着翅膀飞了一大圈,最后回归原位,擦拭着她脸颊的指腹温热,叶小清不由得抬眼瞅了一眼孟奕安,心里有些郁闷,但再郁闷也只能暗暗叹口气,面上还是要带上几分笑意的。
将她面上的墨迹擦干净,孟奕安发觉了她的神思恍惚,用指尖轻点了她的鼻尖,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叶小清回了神,周身一抖,“啊?”她随口胡诌一句:“我、我在想啥时候开饭!”说罢,她才想起方才刚刚吃过午膳,不由得又想抽自己一巴掌。
闻此,孟奕安愣了愣,随即些忍俊不禁,“若是饿了,吩咐厨房做些便是。”他想起了什么,继而道:“今夜,一起用晚膳?”
为了掩饰慌乱,叶小清又抓起了墨开始在砚台上胡乱磨着,丝毫没反应他的话就点了头,随口应着:“好啊,一起。”说完她才想了想,不由得有些疑惑,“以前都是分开的,为啥今晚一起?”
兴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真切,孟奕安垂下眼眸,思索着道:“明日我要启程去丹州一趟。”他顿了顿,“去查一查水害之事的虚实,来回要五日左右。”
这下,叶小清傻了,好半天才开了口:“明天?”她瘪了瘪嘴,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失落,“这么急啊……”
“今早定下的,抱歉,才与你说。”看着她失落的模样,孟奕安有些歉疚,“这一趟是必须要去的,丹州聚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就算是没有圣命在手,我也要处理这事。”
他越是解释,她越觉得不得劲,她来永昌最多半个月,还是人生地不熟的,整个王府就跟他最熟,若是他不在府中,她还当真不知该做什么,何寒又不喜欢说话,二狗子天天有活做,没人可以跟她玩,她不得憋死。
而且她还不能天天往大街上跑,要不端庄的大家闺秀形象就要毁了。
叶小清心里憋闷,耷拉着嘴角,垂着脑袋,手中的墨块在砚台上蹭来蹭去,磨得毫不走心,见她如此,孟奕安有些无奈,伸出手去本想触碰她的肩头,可手伸到一半还是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