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弈安的清秀俊逸叶小清是知道的,特别是在满山青山绿树映衬下,愈发的清俊,她更感兴趣的是那匹红鬃马,毛色油亮一看就是上等马,她已经好久没骑过马,光是看着就有点心动,可是她是个大家闺秀,不能骑马。
此次出行并没带多余的下人,马车的后方,只有孟弈安的贴身护卫裴江骑着黑马,亦步亦趋跟着行进的马车。
叶小清探头看了半天,感觉到身后的衣服都快被何寒拽烂了,这才乖乖地坐回马车里,心满意足地捧起一旁放着的纸鸢开始打量。
马车停在一颗树下,不远处是一处青草茂盛的小平原,树木不多,最适合放纸鸢。
裴江正将马绳绑在树干上,马车还没停稳,叶小清已经迫不及待,撩开帘子蹦了出来,正好撞上前来接她的孟弈安,她一头栽进他怀中,仰起脸的时候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奕安,我们在这放纸鸢?”
被她这一撞,孟弈安后退了一步,垂眸看着她的笑脸与雀跃的模样,他微微一笑,眉眼间带着温柔神色,“不是这,要再往里走走。”
叶小清攀着他的手臂四下张望,茂盛的草木让她心情舒畅了很多,她回过头去,看着何寒拿着纸鸢从马车上下来,虽然是低眉顺目的模样,但会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瞪她一眼,让她老实一点。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还得被人管着……
咽下了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叶小清瘪了瘪嘴,踩着脚下柔软的青草,本想往宽阔处走走,却见孟弈安对裴江道了一句“在这守着”,裴江便恭敬地站在马车边上。
她一下子有了主意,连忙回身跑到何寒身边,迎着何寒迷茫的神色,接下她手上的纸鸢,依着葫芦画瓢道了一句:“小何啊,你就别跟着了,在这守着吧。”说罢,满意地瞧着何寒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恰好孟弈安此时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握住了她的,道了句:“走吧。”她仰头应了一声,随即对着何寒眨了眨眼,转身便走了。
何寒站在原地,看着叶小清蹦蹦跳跳的背影,拼命压住了想揍她一顿的冲动。
昨夜起了风,山上风大,卷下了不少的树叶,微黄的树叶落在青翠的草地上,随着风打着转儿,一会刮到这,一会刮到那。
叶小清追着一片树叶,末了放下纸鸢,扑了过去,抓住了那片随风飞扬的树叶,她颇为满足,回头只见孟弈安捡起了纸鸢,替她整理着杂乱的线,风吹乱了他鬓角的发。
她揪着树叶跑过去,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理着白线,她心头一暖,自告奋勇帮着一起理,可她越理越乱,最后只得站在一旁看着。
“奕安,我先前放过纸鸢吗?”叶小清侧着头,小心翼翼打听着,“我都忘了,也不记得怎么放。”
将线滚子理好,孟弈安看向她,笑意有些淡,“以前从未与你一起放过纸鸢。”他说着,垂下了眼眸,声音轻了些,“我……也不清楚。”
本来是打探消息,但见他如此,叶小清忽然觉得问错了话,连忙摆了摆手,“你就当我没放过。”为了缓和气氛,她咧嘴一笑,“你教我放?”
孟弈安望着她,她的笑脸比头上的暖阳还耀眼,他不由得笑了笑,将手中的线滚子递到她手里,“一会我拿着纸鸢,你跑起来就好。”话音未落,只见她拿着线滚子一脸迷茫,不知道怎么拿,手摆的奇奇怪怪。
他上前几步,绕到她身后,自身后握住她的手腕,耐心教导:“右手拿着这个,另一只手拽着线。”他的掌心握住她的手,“松一些,一会记得放线。”
叶小清当真很想仔细学,她都竖起耳朵好好听了,可是孟弈安离她很近,像是在身后揽住了她的身子一般,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嗅着青草的香气晒着太阳,让她觉得有点晕。
他的手指温热,包裹着她的手,纸鸢的线在她掌心摩擦,微微的痒,她不知怎么的忽然紧张了起来,身子绷紧了些许。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孟弈安垂眸看了看她,却只能看到她的发顶以及她的额,还有小巧圆润的鼻尖,他松开了她,柔声问道:“君仪?”她如梦初醒一般匆忙应了一声,他便继续询问:“放一次试试看?”
“放、放吧。”叶小清结结巴巴道,她张了张口,本想着说些话来缓解她的不自在,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听得远处一声声高亢的“救命”声。
孟弈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拉着叶小清便过去,“走,去看看。”
清澈小溪边,一灰衣和尚正趴在河边一块大石上,双手扒着石头上的缝隙,双腿浸在溪水里,双脚都被溪水中生长的藤蔓状水草缠住,那溪水看起来浅,实则足有两人深,再加上水草随着水波晃动,和尚也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被卷走。
叶小清赶到的时候,和尚正在撕心裂肺的呼喊,他的呼喊声不仅喊来了她与孟弈安,还喊来了耳力极好的裴江。
孟弈安上前去,查看情况之后,对着急匆匆赶来的裴江道:“救人。”裴江点点头,直接一挥手,眼前一束银光忽的闪过,再看向和尚,那和尚气喘吁吁的,已经哆哆嗦嗦缩着腿往岸上爬了。
见此,叶小清颇为惊奇,连忙去帮忙拉和尚,顺带着看了看溪水,只见水草被整齐切断,她不由得感叹:“裴江,你原来耍的一手好杂技!”
被她称赞了一番,裴江傻愣了半晌,随后讷讷解释道:“不是杂技,宋姑娘,是银针。”
裴江说罢,上前帮忙一起拉和尚,叶小清看了裴江一眼,心里寻思了寻思,这年头,侍卫都不一般了,裴江有暗器,何寒也有,天天带在身上也不嫌沉,万一扎到自己怎么办。
还是她的双刀好……若是没被锁起来,就更好了。
有了他们的搀扶,那和尚顺利爬上岸,回头把脚上的水草拿下,才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朝着叶小清和孟弈安行礼,“多,多谢三位施主……若不是你们,贫僧怕是就要淹死在这溪中了。”
说话间,水顺着和尚的衣摆流下来,在草地上积了一个小水滩。
裴江退到一旁,孟弈安颔首,微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师傅不必道谢。”
那和尚抬起脸,虽然一脸水渍,但面貌生的清秀,叶小清瞧见,心里惊奇,便凑到孟弈安身边,用胳膊肘拐了拐他,仰着脸轻声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活的和尚呢……”
她的声音很小,但那和尚耳力想必不错,隐隐约约听到她的话,连忙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自重。”
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他听去,叶小清惊得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孟弈安连忙伸手扶住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下孟弈安,这位是宋姑娘,那位是裴江,不知师傅法号?”
叶小清扶着孟弈安的手臂刚刚站稳,抬头瞧了瞧他,他一向低调,此时也并未以本王自称,但永昌地界里谁人不知永昌王的名讳。
可那和尚是个例外,他浑然未觉,只伸出手搁在胸前,弯腰行了一礼,虽然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还滴着水,但并不显狼狈,他道:“贫僧法号无花。”
一语既出,四下寂静了一瞬,叶小清忽然很想笑,虽然此时笑出来颇为不妥,一点儿都不像大家闺秀,但她憋了又憋,实在是没憋住,末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