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律越听越不高兴:“唐少使,你这么费心,四处找我娘子干什么?”
唐济一愣:“娘子?”看向慕容纸的眼神,多少有几分古怪。
慕容纸脸一红,随手拍了谢律一掌:“你莫听他胡说。”
疼!谢律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悲愤,怎么回事?自己娘子不是既幽怨又善妒,全然不愿意自己夫君的心半点分给别人的么?怎么见了这美人唐少使之后,就都成了“胡说”了?
不服!不服啊!
是情敌吧!这姓唐的绝对是老子情敌吧?啊~敢情说阿纸这些天跟老子说了那么多“过去的事情”,什么徒儿、什么秘宝、什么日常来的——其实却漏了很多重点吧!至少关于这位“唐少使”,半句都没提过啊!
行了,打定主意,今晚逼供!
他这边内心默默波涛汹涌,却听那边慕容纸问唐济道:“那日庄主在苗疆不辞而别,是不是……夜璞他做了什么?”
唐济摇了摇头,一声苦笑。
“我跟你说了那些话,夜璞少主自然不会放过我。他逼我吃下□□,将我抛在深山乱葬谷中,好在我事先服下药阁长老特制的御毒丹,才捡回半条命去。”
慕容纸愣了片刻。
虽然是一直以来的猜测得以印证,可真的听了唐济这话,心下还是五味陈杂。
“那日的话,慕容,我没有骗你。夜璞少主那时确与成王府所有往来,枫叶山庄截获到他与成王府的飞鹰传信,证据确凿。不过,反正如今夜璞少主已是自己人了,此事也就不提罢了。”
“都是我……对徒儿教养无方,险些害了庄主性命。”
“哎,徒儿不听话不能怪师父的!”谢律见慕容纸面露愧色,马上作极温柔状轻声安慰,顺便赖在他椅子旁不走给唐济看。
当晚雨倒是停了,却换做了漫天鹅毛大雪。扑扑簌簌下了一会儿,积雪竟就有了一半的小腿高。
谢律暗叹,早就听城中老人说凌月城这儿一下起雪便是十天半个月,每次都要落得拦腰厚。也就是说他辛辛苦苦干了大半个月的工事算是白弄了,积雪积成这样,成王部哪还有闲心来攻城?没走几步就陷雪里了吧。
笃笃敲了敲客房的门,贴心地亲自给十天半个月估计都走不了的唐少使送暖炉。
当然……是不可能放下暖炉就走了的。
“你白日里跟阿纸说,他那个徒儿阿沥和义子昭昭在宁王身边安全得很。可如今在宁王身边,并不能……算是‘安全’吧?”
“哎,天这么冷,鸽子都不愿飞了,写什么也是白写吧。”唐济像是没听到,只是摇头,将案上正在写着的信心烦意乱地揉了。
“阿纸跟我说,唐少使是‘可信之人’。”
“……我?”
“是。阿纸他十分信任唐少使,谢某虽然很多事不记得了,但谢某笃信阿纸。既是阿纸肯信的人,谢某便也不想同唐少使虚与委蛇。你我之间若有什么前嫌,也已是谢某生前之过,还望唐少使摒弃前尘,事事以诚相告。”
“我们之间,倒是不曾有什么前嫌……”
唐济摇了摇头,兀自苦笑一声:“只不过,我从来可都不是什么好人。我骗过你,骗过慕容,甚至十多年情谊的旧友都不得不骗。像我这种人,谢将军还是不要信我的好。”
“只一封书信而已,便能让唐少使从洛京星月跑来凌月城,可见阿纸在唐少使心中分量。但如今阿纸与我休戚与共,唐少使若为了阿纸好,便不该有事瞒着谢某!”
唐济默然片刻,叹了口气。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如今那宁王殿下,是否已被凉王幽禁?我所带的沧澜部,至今打着‘宁’字旗,频迦洛京凌月各城百姓,至今仍以为这场兵戈是成宁两王储位之争,但这天下其实……已是凉王殿下的天下了,对不对?”
“……是,却也不是。”
“什么意思?”
“因为……皇上毕竟还坐镇京中。”
谢律一愣,他都差点忘记那个在京城里冷眼看着几个不孝子们在西南闹翻天而啥都不做的皇帝陛下了。
“虽然皇上起先说,太子之位过众皇子‘能者得之’,但只要成王宁王他们一日尚在,便是凉王势力再盛,怕亦是敌不过皇上一纸诏书。”
“到时凉王要么拱手认命叫多年心血白费,要么只能杀兄弑父、冒天下之大不韪攻下京城。可那么做失了民心倒也罢了,莫忘了周遭北漠、远辽等国对我大夏虎视眈眈,南疆局势亦不安宁,若是再有内乱,怕是整个大夏都摇摇欲坠,也不是凉王一人可以力挽的。”
“更别说,凉王殿下自己……也未必想要那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