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纸憋得难过,明明已被放开了,几乎连呼吸都不会了。想要发货,却见谢律背着手望着他,笑得满是温柔,虽已清癯脱形,可那一瞬的光景,却像是当年初见一般。
“阿纸,我并没寻死的意思,你放心。我只是、只是不太会说话,你也知道,我一向如此……”
“还需你说?我本就放得下心!都说祸害遗千年。你便是一心求死,也难死的掉!”
“唉~真能遗祸千年就好了啊!哎哎阿纸,你说,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
饭后,慕容纸终于算是弄清楚了之前谢律会说那种话的真正缘由。
“就只是……因为样子没之前好看了?”
“就因为这种原因,你、你就想着要寻死?”他看谢律,像是看白痴一样。
“你不觉得是很严重的事情吗?我如今这个样子啊,自己看了都不开心,你看了又怎么能顺眼呢?时候久了,必然招你嫌弃,还要给你那么多添麻烦,我是害怕你以后再想起我……都记不起什么好的来了。”
慕容纸觉得很是荒谬:“在你心中,我难道就是个以貌取人之人么?只因你病了,样子变了,我便会因此而嫌弃你?”
“可是阿纸,你以前给我念的书上不是写了的么?‘帝妃病重,自惭形秽,蒙被掩面辞君王’……”
“书上是有‘以美色事人者,色衰则爱弛,爱懈则恩义断’的说法。可你本就不是什么美人,我更不是什么君王吧!”
“你说什么?我本……不是什么美人?”谢律一惊。
“当然不是。”慕容纸则一脸认真。
“呜——”谢律欲哭无泪:“完了完了!阿纸你也已经不记得我之前有多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了!啊啊!不如还是早点死了算了!我可不想之后被你记起,就是如今这么个面黄肌瘦、脸色青白的丑八怪啊!”
慕容纸很是无奈:“你当年本就算不得玉树临风,如今虽说是瘦了些气色不好了些,却也没有多丑啊!”
“当、当年算不得玉树临风?阿纸你、你分明就是忘了我以前长什么样了!”
因为我当年、明明、是真的、风流倜傥、光采照人的啊!
不但皇帝陛下这么说,宁王殿下这么说,京中的市井平民这么说,就连北漠那边的敌人也这么说。
友人夸的是“将军英姿飒爽仪容俊美”,对头骂的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甚至有好多一年进京来朝述职一次的外地官员,在见过皇帝之后,还专程慕名跑来看到底何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
谢律至今认为,当初慕容纸能对自己一见钟情,多少也多亏了自己那张连东家少爷都心生嫉妒,硬是拿火棍子要来毁他容的那张脸的吧?!
“都是人。都生得一个鼻子两只眼,又有什么天大的不同?虽说是相貌各异,但是美丑本就并无太多分别,你所执着的美丑,我不明白。”慕容纸见他如此激动,很是不解。
“没有分别?阿纸……”谢律抖了抖嘴唇,试探着问道:“那你觉得,小阿沥和小夜璞,哪个好看?”
慕容纸竟然还真的认真看了一眼过去,想了想:“着实……差不多。”
胡说!哪里差不多了?夜璞美人明明怎么看都甩阿沥好几条街吧!
“算了算了,当着他们的面,你当然只能说差不多。那我问你不在的人好了,阿纸你觉得唐济庄主和夏丹樨,他们两个比起来如何?”
慕容纸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他们也……并无什么区别啊?”
“非要挑一个呢?”这两个人也明显是高下立现的吧?
“非要挑一个的话,”慕容纸认真权衡了一下那两人的模样、身形、气质:“夏公子吧。”
你骗人!
唐济纵然瞎了瘸了,也还和夜璞差不多在一个水准,可那个夏丹樨,充其量也就身材还算板正,那脸,最多也就勉强算是清秀,我看还不如阿沥呢!
“阿纸你……认真的?是认真觉得夏丹樨比唐济要好看?”
慕容纸点头。
“你们两个觉得呢?”转头看阿沥与夜璞——难道是我的眼神儿有问题?
两个徒儿,皆默默摇头。
所以,我才是正常的对不对?
阿纸……难不成是因为足不出户,见得人太少了,美丑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