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并没有动碗中的饭菜,只是盯着她的手看,谢安娘不由疑惑,这是怎么了?!她也跟着往自个儿的手看去。
晏祁抓过她的右手,见中指指腹一道不算浅的伤痕,显然是今天刚弄出的新伤,看样子也还没有上药,他不由抿直了唇角,直接起身便去了里间。
不明所以的谢安娘,先是低头瞧了眼那道不算深的划伤,接着又抬头望了望晏祁离开的方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他刚才的表情,貌似是不高兴了?
还没等她纠结完,便见晏祁冷这张脸从里间走了出来,接着便跪蹲在她身旁,展现出了平日里与她相处时,所不曾有的高冷:“手。”
谢安娘怔了一下,直到瞥见他手中的白色小瓷瓶,这才反应过来他要做甚么,忙将手递到了他眼前,就这样一坐一蹲,她盯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一眨不眨。
他将瓶中膏状的药抹开,小心翼翼地涂在划伤的指腹,静默半晌,只听他沉声问道:“怎么弄得?”
微凉的触感,从指腹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汇入她的心房,便连心中一直存在地闷热感,这一刻也被击败得溃不成军,只余宜人的凉意在心间温存。
“在花房不小心划了一下,又不是甚么重伤,不涂药也会好的,便放任自然了。”谢安娘一五一十地交代着。
这种小伤实在是没必要上药,反正过个几天,这伤口便会消失,她以往都是这样做的,都已经习惯了。可看着晏祁此刻认真的眉眼,还有他无意识中表露出的关心,谢安娘有种莫名的心虚感,好似不乖乖上药便是不爱惜自己。
晏祁闻言,抬眸凝视了她几息,接着便将药瓶放到她手中,道:“下次记得上药。”
抬手的那一瞬,他的衣袖往上蹭了些,露出了小臂上一小片鲜红地擦伤,谢安娘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欲收回的手,将他的衣袖往上拉了些,有些破皮地地方稍有肿胀,瞧着倒是骇人得紧,不由神色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半路晕倒了,摔在地上擦伤了手臂?!想想也不可能!
顿了顿,晏祁轻描淡写地开口:“在街上帮着制服了一匹不听话的马,不小心蹭到了手臂,不碍事的。”
谢安娘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是病发晕倒便好。随即,往下放到一半的心倏地又提了上去,她满是担忧地看着他,连忙问道:“就这一处擦破了皮吗?其他地方可有不舒服的?”
“不用担心,就这一处。”晏祁眉头皱了皱,确实就这一处,若不是那人胡乱动弹,怕是连这一处都不会有!
“来,你坐这儿,我帮你上药。”说罢,谢安娘便吩咐下人备上清水、纱布、碘酒、干净的细棉布等,亲自替晏祁包扎了一番。
两人这番折腾下来,饭菜早已凉了,只得让人重新备了一份。
日子便这么不咸不淡的悄然划过,这天气是一日比一日热,不仅城中的百姓觉得酷热难耐,城外还未散去的难民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洪水仍然盘踞着他们的家乡,无家可归的难民只得聚在城外不走,继续住在生活条件简陋的难民营中,纵使知州想方设法寻得物资,却也只能勉强保证他们饿不死,这个把月下来,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
这样的生存环境下,便是强壮如牛的人也扛不住,陆陆续续便有人病倒,晏府被派遣至难民营帮工的下人,便有一人病倒被抬回府。
谢安娘还去探望了一回,那人精神状态尚可,就是瘦的有点厉害,她顺势询问了一下城外的情况,尔后又赏了些东西下去,让人安心养着。
待到晏祁回来,谢安娘便和他商量着,捐些药物送出去,听说城外病倒的人不在少数,现在正缺医药用品,而她名下正好有个小药铺,倒是可以派的上用场。
晏祁略微沉吟,倒是认可她的想法,只是不让她动自己的嫁妆,晏府不肖说买下一批药物的钱财,便是盘下十间药铺的钱财也有,她的小药铺便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