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湘汌见了来人一派当家主母的做派,猜到这是谢府的大夫人,便简略的回道:“我夫家姓晏。正想要去拜访您呢,不想在这里遇上了。”
赵氏也没刨根究底的追寻,只从善如流的接道:“晏夫人,可是寻我有事?”
步湘汌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我正想邀请安娘出府一趟,可是这孩子也太乖巧了,说是得你点头才能答应。也不知夫人可否同意?”
赵氏听了,往谢安娘那儿看了一眼,一脸嗔怪道:“你这孩子,想出去便和我报备一声就行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作为长辈,该说的还是得说,可不能玩得太晚,免得人担心!”
“嗯,我记着了,多谢大伯母关心。”谢安娘听起来很高兴得应着。
随即,赵氏又对步湘汌夸道:“安娘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少有让人操心的时候呢!有时候,我倒情愿她活泼点、淘气些,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活得这么小心翼翼的。只是,我做伯母的,也不好经常下口管教,倒是有劳您多从旁开导开导,小孩子家家的,想这么多干嘛!”
只是,这话听起来是为人着想,怎么细细品来又觉不对?
步湘汌对于这种暗藏锋机的话,再熟悉不过,只微微一笑置之,并不打算淌这趟浑水,只四两拨千斤的回道:“安娘却是是个好孩子。我要是有这么个乖巧的小姑娘,那也是得捧在手心,呵护如珠的。”
接着又不经意地看了眼在旁并不做声,只微微低垂着脑袋的谢安娘,听了赵氏的这番话,还能沉得住气,倒也不错!
待到步湘汌领着谢安娘出了府,却是一刻钟以后了。
带着云珰坐在车上也有好一会儿了,谢安娘只觉得这都够出城的距离了,怎么还未到晏府,稍稍掀起车窗,咦,这都快到北门了,上回回府的时候与晏祁顺了一段路,她记得晏府应该不是往这个方向的。
步湘汌看她稍显讶异的表情,便笑吟吟的开口道:“还以为你要出了城门才能发现呢!没想到现在就知晓了,本来是准备在府中设宴请你过去一叙,不过,府中的风景始终不比大自然的美。何况,这大好春光,还是莫要辜负的好,这样的天倒是适合踏青游春。只是,也不知你喜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谢安娘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不过,她也难得与人一同游春,心下倒也欢喜,“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外出游玩,安娘自然是欣喜。还得多谢伯母这回带我一同出游呢!”
“客气什么,我擅作主张,你不嫌弃就好。更何况,女孩子就是该出来多走走,独自闯荡一下,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开阔一下眼界,散散心,这样才好!”
谢安娘听了这话,只觉得这想法倒是与她这十多年来所受的教导很是不同。虽说时下对女子的约束并不如前朝严苛,但女子在外行走,难免招惹非议,不过,这番话她倒是颇为赞同,眼界开阔了,才不会轻易被迷惑,于是微微笑着接道:“伯母说得很在理呢!”
两人就此打开话匣子,一番交谈过后,谢安娘只觉得这晏伯母的见解很是独特,而且知识面也很广博,时不时就说上两句她闻所未闻的事物,很是新奇,不知不觉间,这时间便一晃而过。
马车很快出了北城门,直往南而去,一路上,两旁的绿意越来越葱翠,周围的山势也越发的巍峨,渐渐地,还能看到薄雾轻拢在山腰。
而禹州城十里开外的瑶华山脚,在一处桃林的东南入口处,晏祁正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俊美的脸庞上,更是不带一丝表情,令人无端升起一股寒意。
就连候在一旁的南欢,也不由得大气不敢喘一下,虽说知道这只是唬人的,可看着少爷板着脸,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边上挪了挪。
只是,这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时,却是开始有了点松动,正待他想撒欢的跑过去,却记起了他娘的叮嘱,出门在外,不笑、少说话、行动沉稳,要不然下次就不带他出来了。于是,他朝南欢那里偷偷地瞥了眼,见没人注意到,又一点、一点的将脚挪回了原地,重新做回了他娘口中的安静的美男子。
因此,谢安娘一下车,便一眼瞧见了一道修长而直挺的身影,恰有清风微拂,卷起了他的衣角,也带起了几瓣零落在地的红粉桃花,乍看之下,只觉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这一道美丽的风景并未维持几息。
在见到来人的时候,晏祁高贵冷艳、湛然若神的形象一下子崩裂,只见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本是狭长惑人的丹凤眼,笑得微微眯起来,添上了几分童真稚气,语气中透着由衷的快乐,“安安,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了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