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庄主,我以为,你会离开。”花满楼见过花如令和黛玉他们,就去了西门吹雪的住处“此地凶险,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既知凶险,你又为何不走?”西门吹雪坐在那里,不见了往日的疏离,倒有了几分人气“你既不走,又管我作何?”
“这里是我和玉儿的家,我们自然是不会走的。”颜芷晴早就下令,疏散了大部分的仆人,如今的花府,倒是安静了不少“但庄主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西门吹雪沉声说道“世上没有一个兄长,会把身怀六甲的妹妹独自一人抛在险境里。”
“如此,我替玉儿谢过庄主了。”
“谢什么,那小丫头的医术学乱七八糟,让她在这儿,我怕丢了我的脸。”西门吹雪不再言语,只闭目养神,过了好半晌,才轻轻地说“我虽冷硬,可也不是无情。”瘟疫横行,死的人何止成百上千,既然碰上了,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正如花满楼所料,瘟疫蔓延的很快,不过五六日,就蔓延进了姑苏,以这样的速度算,不过半个月,就足以让整个江南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街面上如今已经没有了人,医馆里一日一日,抬出去的死人甚至来不及掩埋,在高温的炙烤下一点点的烂掉,整坐姑苏城里,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恐惧……
“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外面每天都在死人,花家和林家的医馆药铺早早就开始给百姓义诊,施粥放药,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黛玉顾不得怀着孩子,每日里翻看医书典籍,生怕错过了能治疗瘟疫的哪怕一味药材。雪雁端来了安胎的汤药,她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将一整碗的汤药灌进了嘴里,带着一缕难言的苦涩。
“不论是什么时候,他都是我们的孩子。”花满楼也知道,正逢多事之秋,这个孩子的到来无异于为他们增添了新的负担,喜悦之后,他们不得不考虑的更多“我们一定会为他打造出一个春天的。”说着,他就问了黛玉一个天下间所有傻爸爸都会问的问题“你说,他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我就是害怕,我们不能保护好他。”黛玉将自己一整个窝在花满楼的怀里“我希望是个男孩子。”黛玉抚上还未隆起的小腹,她记得父亲说过,他们的次子,是可以姓林,继承林家香火的,虽说子女随缘,私心里,她还是希望,早日为林家传继香火的。
“可是我喜欢女儿啊。”花满楼抱着黛玉“和你一样漂亮又贴心,多好。”
“实在不行,林府还是空着呢,把一些病患挪进去吧。”医馆里到处都躺着死人,外面的棚子里也挤挤挨挨的,挪不开脚,常常药未熬好,就有百姓哄抢,为了这事,花满楼已经是好几天都不曾睡个好觉了。看着他下巴上淡青色的胡茬,黛玉只觉得难受。
“再等等吧,那是林家祖宅,轻易动用不得,算算日子,朝廷派的人,也就这一两天就该到了。”
“这个畜生,简直是丧心病狂!”案上摆着水溶刚刚送来的急件,年轻的帝王怒不可遏,挥手就将书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皇上息怒啊。”近侍王明跪在地上,一脸的惶恐“气着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起来吧。”今上看了一眼王明,心里就算有千言万语,也不会和他说“传杨阁老、户部尚书和太医院医正过来。”
“是。”看着王明退了出去,他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出来,他的好弟弟,先帝在时,他就时常奉承着先帝,想让他废了自己的太子位。他原本以为,他也不过是这些手段,没成想,为了皇位,他居然如此丧心病狂,连天下百姓的安危都不顾了!砸了大半个书房,他才觉得略略气顺了一些,整了整衣服,往大殿走去“来人,把这儿收拾了,如果有不相干的人知道了,小心你们的脑袋。”小侍从被吓得连连磕头,生怕再惹的今上生气,到时候,连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阁老,您是三朝元老了,你先说说,这瘟疫,是怎么回事?”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纹,锐利的龙角一下一下的划过他的手心,疼痛刺激着他不断的冷静。
“瘟疫来势汹汹,又是在最富庶的江南,如今正值水稻刚刚收割,恰是农忙时节,若是无法妥善处理,怕是会动摇国本。”江南瘟疫,杨阁老也是几天不曾睡好“臣建议,将瘟疫严重的地区封城以免蔓延,并派太医前去诊治。朝廷从各处平价收购粮食药品,运往江南,以防哄抬物价,民不聊生。”
“也好。”皇帝点头“那就从国库调出三十万两,用于治疗瘟疫,采买药物。”
“皇上,如今国库空虚,户部一时,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这几年一直在对外用兵,国库空虚并非一日两日,早就去捉襟见肘,花满天能做的,不过是把国库这个空架子支起来,撑出个清平盛世的模样罢了“而且三十万两,根本不够此次治疗瘟疫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