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消雷散。
木剑微振,从青峡前飞回稻海,平静悬停。
叶苏双眉微挑。
他知道君陨很强,但没有想到会这般强。
逾过五境之上那道门槛,才能在昊天的世界里创造属于自已的规则。
二师兄没有越过五境,却在昊天世界的既定规则中,寻找到自已最强大的信念,从而让那些规则变成他专属的规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五境的范畴。
叶苏双眉渐平,意渐平。
他已经出了剑,现在该轮到二师兄出剑了。
他看着青峡处,挥动双臂,衣袖轻拂,负在身后,平静说道:“请。”
二师兄出剑。
他的剑更简单。
宽直的铁剑,离开他的第四卷垂幕之年第一百四十四章木已成舟右手,离开青峡。
铁剑距离原野地面约一人高,缓慢地向着稻田飞去。
从青峡到稻田,中间有一段距离,那片土地染满了血。
不是鲜血,是前两日无数骑兵与战马淌出的陈血。
原野被血水浸透,发乌发黑,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尤其是稻海之前的那片原野,更是积血如墨,泥土都变了颜色。
铁剑在血染的原野上飞过,没有染上一丝血腥气味。
但多了一道死意。
不是死寂,不是心丧如死,而是决绝地想法。
极为肃杀。
今日青峡之前,他与叶苏相见。
相见不是相遇,因为两个人手中的剑始终未曾相遇。
他的这道铁剑,便是要叶苏以木剑相遇。
这道铁剑,已经斩杀了千百人。
原野间的血,都是这道铁剑斩出来的。
就是铁剑自已的血。
铁剑与自已的血相遇,气势饱满到了极点,肃杀到了极点。
才以礼相见,便以剑相见。
即便是叶苏,在这样霸道的一剑之前,亦不能避。
他只能举剑相迎。
远处南方原野间,柳白在马车第四卷垂幕之年第一百四十四章木已成舟畔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青峡处那道铁剑,说道:“这一剑终于有些意思了。”
青峡之战持续了两天多,这位当世第一强者始终没有出手,因为他一直等着君陨晋入最强的状态,不然便没有意思。
此时看着这道铁剑,他终于做出了有意思的评价,这也就意味着,他认为此时的二师兄已经晋入最强的状态,他很想接这一剑。
这道铁剑确实很有意思。
甚至比柳白以为的更有意思。
铁剑代表的依然是二师兄的规矩。
或黑或白,没有灰色。
或生或死,不能两全。
或战或败,不能逃避。
面对着如此决然的一剑,无论是谁,都要做出最决然的选择与决定。
你必须选择一条道路,必须选择一个方向。
世间没有第三条道路,墙上的野草不可能倒向自已的位置。
这道铁剑已经超出霸道的范畴,隐隐然散发着光明正大的感觉。
给你选择的机会,然后碾压你,斩杀你。
这是王道。
生死之间你会怎样选择?
就算你真的已经勘破生死,但生死依然在。
看破不代表能破,反而因为你看的太多,你会不知道怎样选择。
你不选择,那便是失败。
这就是铁剑给叶苏所出的难题。
叶苏没有接这道铁剑。
因为铁剑是对方的规矩,一旦他接了,便等于是接受了对方的规则,那么无论此战如何发展,他都不可能再改变被动的局势。
但铁剑要他接。
他能怎么办?
叶苏让稻田来接这道铁剑。
这片稻田是他的规则。
在铁剑出青峡之前,他已经负起双手,衣袖微拂。
有清风自袖间出,金黄色的稻谷被拂的轻轻颤动,时而弯腰。
宽直的铁剑,进入稻海。
稻海渐分,如湖水,如海水,如青山里的苍松。
田垄上的野草染着血。
没有收割的秋稻染着血。
铁剑过处,野草寸裂成屑,飞扬而起,落在稻田间。
沉甸甸的稻穗,随剑意而落。
失去沉重负担的稻杆猛然挺直腰身,把稻叶弹至空中。
稻穗向地面坠落,尚未坠到地面,稻谷便剥离而出,随稻叶一道飞舞。
稻谷上的麸皮裂开,露出浑圆晶莹的米粒。
米粒在秋风里四处洒扬,如珍珠反射着阳光,美丽异常。
撒向空中的米粒被阳光灼的焦黄,散发出米香。
落到地面的米粒被血水浸的发黑,悄悄潜入泥。
泥土间,生出绿色的稻叶。
稻叶向着空中仲展,似要结实。
极短的瞬间内,这片稻田经历了收割、死亡以及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