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说道:“我和她已经订亲。”
陆晨迦的声音很冷淡,没有任何起伏,说道:“你的妻子多大了?”
宁缺说道:“十六。”
陆晨迦摇了摇头,说道:“看着不过才十三四岁。”
宁缺说道:“小时候得过一次极重的伤寒,营养又不好,病根一直没有除,所以看着要稍微瘦弱些,再养两年便好了。”
他和花痴只见过几面,并不熟悉,甚至在荒原上还发生过激烈的冲突,尤其是因为隆庆皇子,两个人更不可能成为朋友。他本来可以不理会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在很认真地解释桑桑身上的病。
陆晨迦轻声问道:“她现在那病又犯了?”
宁缺没有隐瞒,说道:“是的。”
陆晨迦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来烂柯寺,便是想让歧山大师替她治病?”
宁缺说道:“不错。”
陆晨迦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有些惘然问道:“夫子都治不好?”
宁缺说道:“是的。”
陆晨迦轻轻搓着小黄花细弱的花茎,轻声说道:“姑姑正在午休,我呆着无聊所以四处走走,遇着你便说几句话,却没想到你愿意回答我。”
宁缺看着她说道:“都说你爱花如痴,恰好我书院门内有位师兄也是极爱花草之人,他精于医术,所以我想看看你对桑桑的病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一路上桑桑吃的药,都是十一师兄王持开的药方。宁缺心想既然师兄擅长草药,那么花痴说不定也擅长医道,虽然这种推论并不见得有什么道理,然而正所谓病急乱投医,他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陆晨迦淡淡一笑,说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甚至还有些仇怨。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肯求我。看来她对你真是很重要的人。”
宁缺说道:“每个人都有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是的。比如隆庆对于我。”
陆晨迦看着宁缺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神情漠然说道:“夫子都治不好她的病。你以为歧山大师真的能治好?一想到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死去,对我来说这真是最美好的事情。”
宁缺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动怒,看着她平静说道:“就因为你这句话。如果桑桑的病真的治不好,我会杀了曲妮玛娣,还有你的父亲月轮国主,以及世间所有对你有一丝意义的人,然后最后杀了你替桑桑殉葬。”
陆晨迦神情微寒,却没有什么惧色,淡然说道:“那你首先要活着离开瓦山。”
宁缺说道:“世上没有什么地方能留下我。”
陆晨迦神情微异,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不怕?”
宁缺说道:“我需要怕什么?”
陆晨迦说道:“你杀死了道石大师,难道不怕悬空寺的高僧把你镇压千年?”
宁缺说道:“如果悬空寺有这个胆子。书院早就不存在了。”
陆晨迦忽然微微一笑,说道:“可如果真如传闻中那样,你就是冥王之子,那么我相信,不管是佛宗还是道门,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
“原来这就是你想恐吓我的事情,可惜我并不是。你们说我是,也没有证据。”
宁缺看着她说道:“而且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隆庆皇子前些日子在红莲寺前又败在了我的手中,他说他才是冥王之子。”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向禅院里走去。
听到隆庆的名字。陆晨迦的神情便变得有些奇怪,她看着宁缺逐渐走远的背影。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手指却微微用力,掐断了花茎。
那朵可怜的小黄花,落在了她的脚下。
……
……
宁缺把桑桑从床上扶起,喂她喝完药,然后用浩然气感知了一下她身体的情况,确认在红莲寺前中的毒基本上已经无事,那道阴寒气息似乎被叶红鱼的神辉暂时镇压住,处于蛰伏状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作。
他知道这并不是太好的事情,因为那道阴寒气息蛰伏的时间越长,一旦发作时,便越恐怖,而如果强行镇压,一次会比一次困难,上一次已经动用了如今已经是裁决大神官的叶红鱼,下一次难道要上知守观?
所以他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烂柯寺里,寄托在那位被宣称如佛祖般有求必应的歧山大师身上,此时想着在虎跃涧处,因为情绪焦虑而对烂柯寺里的僧人那般强硬,他不禁有些后怕,哪有治病之前便对大夫喊打喊杀的道理?
“这是什么?”桑桑看着手中小小的锦囊,疑惑问道。
宁缺说道:“师傅留给我的东西,在魔宗山门里用了一个,还剩一个始终没用,你带在身上,呆会儿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你在心里告诉我。”
……
……
(第三章会晚些,争取一点钟前能写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