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的小山仿佛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异域,湖火映着高处野雷锋,谷外的天弃山里风耍凛洌,温度日低,这里却还是相对比较温暖,显得非常诡异。
宁缺和莫山山没有发现温泉地热之类的存在,那么只能把这种异象归为阵法的功能,想道一座大阵竟能遮天蔽地逆季节,不由感到好生震惊,也愈发确定,数十年不曾现世的魔宗山门便在眼前的湖水之中。
依照隆庆皇子的说法,山门开启的时间还没有到,他们二人也不知道究竟何时会开启,想看到时应有异象发生,于是只好安静等待,同时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宁缺走到湖畔一块大石上坐下,看着清澈湖水里游动的奇异无鳞小,鱼,沉默片刻后,忽然问道:“怎样才能破境呢?”
这是一个很直接的问题,也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是世间所有大修行者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漫漫修远的修行道路上,过客们沿途所见的风光各自明媚,景致各不相同,哪里又能有现成的答案?
如果破境这和事情是可以被解答的,那么夫子必然是解答这和问题的最佳人选,岂不是说书院二层楼里的师兄师姐们都早应该破了五境?
宁缺很清楚修行道上必然会遇到一座又一座的山峰,早有觉悟,平静等待,只是他站在洞玄境外已有数月时间却没有进展,如今又因为与隆庆皇子的赌约,骤然间心头多了极沉重的时间压力,所以下意识里问了出采。
莫山山看着他轻声说道:“这和问题只能由你自己回答。”
宁缺把手伸进微凉的湖水里,惊走几条小鱼,思考片刻后说道:“我以为愿望是最重要的事情,你必须有破境的愿望,才能破境,如果你想都不想,那道门槛肯定会更高,然后是信心,你必须相信自己能够破境。”
关于修行,他的经历有些不寻常,拜朱雀黑伞和那粒采自不可知之地的珍贵药丸之赐,竟是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门槛,直接莫名其妙便从初悟到感知再到不huò,越过了最艰难的虚实之际,但夏天的时候,他曾经观雨入符道,所以有些经验。
如今看着洞责境界的门槛,他就境的愿望很强烈,隆庆皇子和时间带给他的强大压力全部转变成了动力,值此时刻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心境空明不动?
然而看着清澈湖泞间远处自在游动的鱼儿,看着近处先前那几张被自巳惊走依然显得有些紧张的鱼儿,他很清楚自巳现在最缺少的是什么。
先前他对莫山山说自巳不会输,以及随后关于大明湖的两句对话,都显得那般自信满满,但事实上,那只是他用采坚定自巳的信心,而不是他已经有了信心,面对着在知命门槛外站立多年的西陵神子,哪里可能有真的信心?
更何况破境这和事情太过玄妙,便像荒原上的风雪说采便来,纵是湛蓝青空烈日当头,一阵风采便可能有雪花降落;说不采便真是不采,纵是满天铅云,严寒刺骨滴水成冰,也有可能整整数月粒雪未落。
莫山山走到石头上,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湖中,说道:“你没有信心?”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好像没有什么我学不会的,就算后采发现自己没有修行的资质,但我还是觉得自巳比别人生猛很多,你知道吗?去年的时候,我脑子里面还一直在想怎么靠三把刀砍死一名洞玄境的强者。”
宁缺看着她认真说道:“后采踏上修行路,一路顺风顺水,包括入符道同样如此,师傅和很多人都认为我是天才,然而我的自信却反而变得弱了起采,因为我看到了很多真正修行道上的天才,包括你在内:”
莫山山睫毛微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师兄二师兄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修行天才,年龄和自巳差不多却已经入了知命境界的陈皮皮才是天才,和这些天才比较起采,道痴叶红鱼算什么?隆庆皇子算什么?自己又算是什么?
“更何况还有不可知之地,一想着从那里出采的天下行走都是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我便浑身上下感到不爽,觉得这事儿太没意思了。
莫山山抬起头采,看着他认真说道:“那怎样才能让你的信心更强一些?”
宁缺认真说道:“我需要曹美:”
书痴少女的脸就算再红几分,也实在没有办法当着他的面采赞美他,不过此时她终于确认面前这个家伙确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所以她选择了别的方法:她看着宁缺轻叹说道:“你知道世间有哪些不可知之地吗?”
宁缺把手上的水在xiōng前擦干,嘲笑道:“既然是不可知之地,又怎么可能知道。”
她摇头说道:“不可知之地为一观、一寺、一门……二层楼。观是知守观,寺是悬空寺,门是魔宗山门,二层楼自然就是书院的二层楼:”
宁缺盯着她的脸,震惊完全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