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都已经到了极限了,再打下去除非是以生死来论,否则很难真个分出胜负来。他不过只是想压一压明人的风头,又不是真的要得罪大明,那再打下去就完全没必要了。
场中,图真和常罴躬身领喏。起身后,常罴哈哈大笑着上前给了图真一个热烈的拥抱,挑起大拇指赞道:“兄弟,好样的,果然不愧为第一勇士之名。没想到我手段尽出还是没能胜过你,其实说起来还是你赢了。哈哈,不过这一战真是痛快,痛快啊。”
他本是个憨直豪爽的性子,生平最是好武。这番打斗的酣畅淋漓,甚至比之平常和自家兄弟打还过瘾,是以虽然明知道对方是敌人,还是毫不保留的送上自己的赞美。
图真被他的热情搞的一呆,脸上原本愤怒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与常罴一样,似他这般汉子,多也是粗狂爽直之人,常罴这般不加掩饰的称赞他,又坦言自己不如他,是他赢了,这让图真顿时大起好感,不觉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你也很厉害……嗯,很厉害。”他面色微红,粗大的指头搔搔脑门,想了半天才憨笑着回道。但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脸上如便秘般纠结了一会儿,又再补充道:“你和我一样厉害,我愿意和你喝酒。”
常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拉着他手往外走,边走边大声道:“正该如此,你我不打不相识,一见投缘,当喝个痛快,不醉不归才是!”
图真也是大喜,咧着大嘴连连点头。俩夯货就那么勾肩搭背而去,把个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但随即却不约而同的的都大笑起来,不知不觉中,倒是使得两下里的气氛又再和谐了三分。
男儿的友谊,总是都离不开酒和力量。有了图真和常罴的铺垫,接下来竟没人再来恶意挑战大明使团众人,倒是另有几队真正助兴的蒙古摔跤手上场,不断的引起众人的喝彩声。
正热闹着,达延汗和苏默忽然同时咦了一声,又同时脸色阴沉下来。二人目光都望向同一个方向,那里,正刚刚抹去眼泪的图鲁勒图满面黯然的走了回来。
苏默抢先一步站了起来,大步迎上前去,扶住小姑娘的香肩,柔声道:“怎么了,为什么哭?”
图鲁勒图泪眼朦胧的抬头去看,待看清苏默的面庞,又看到他眼中关切温柔的眼神,顿时一阵委屈不可自抑的涌上心头。哇的一声一头扑进爱郎怀中,放声哭了起来。
她终归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被原本爱戴的亲人那般对待,心中的委屈和苦闷自不待言。如今忽然面对着爱郎,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只不过她终还是期盼着一丝奇迹,便不肯多说,只紧紧抱着眼前这个温暖的胸怀,让那份温暖暖和受伤的心灵。
落后一步的达延汗悻悻的砸吧砸吧嘴儿,僵直的把伸出一半的手收了回来,看向苏默的眼光,便愈发不善了三分。
这个该死的小混蛋,眼看着就要把自己的珍宝骗走了,偏偏自家闺女死心塌地的,让他又是愤懑又是不甘。
“我的格根塔娜,是谁欺负了你?告诉父汗,父汗砍了他的脑袋给你出气。”
待到两人回到席前坐下,达延汗涎着脸凑过来跟自己闺女说话,那声儿谄媚的让苏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尼玛说这话时,干吗对着自个儿又横眉冷目的?妈蛋,欺负你闺女的又不是我,你跟我瞪眼是几个意思?
苏默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他觉得这便宜老丈人这模样是一种病,得治!绝对不能惯着!
于是,两人就这么隔着中间一个抽抽搭搭的小丫头,凭空互相瞪视。无形中,似有无数火花暴起,炸起电芒无数……
可怜的小丫头正迷醉在爱郎的温暖怀抱中,哪里知道自家老子和爱郎正在无声的隔空交手?只是听到父汗问起,也不抬头,只是使劲的摇着头不肯说。
一老一少以目光为剑,大战数个回合不见胜负,最终都不得不暂且罢手,各自收兵。妈蛋,不收兵也不行了,眼睛瞪得好疼……
正想着转移目标,再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儿,却忽听的场上阵阵惊呼声传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扭头看去,待到看清状况,达延汗的眸子猛然一缩,但随即却又慢慢释然下来,只默默的瞥了苏默一眼,眼中大有深意。
而苏默却是眼眸渐渐眯成了一条缝儿,内中光芒闪烁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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