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得再次抱拳施礼,含笑问道:“不知苏副使这话什么意思?你我两家虽发生了些误会,但那终归是两军对垒之际,应该算不得冒犯吧。那么,又何来的看不起之说?”
苏默嗤了一声,脸上毫不掩饰的做出鄙视之色,这让慕雨田不由的面色一沉,心中恚怒至极。这小畜生简直妄称读书人,还什么北地第一才子呢,连起码的待人接物礼节都不通,真真是有辱斯文。
“你是不是在偷偷骂我不知礼数?”看着慕雨田阴沉的脸色,苏默反倒笑了起来,笑眯眯的歪头问道。
慕雨田瞅着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更气,终是忍不住火气,哼了一声道:“岂敢,原来苏大人自己也知晓呢,学生还当是自己多想了呢。”
啪!苏默忽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大响。慕雨田吓了一跳,以为苏默是恼羞成怒了,顿时不由的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可是来谈判的,怎么才两三句话就按捺不住性子,发了脾气呢?这一来,谈判的任务完不成倒也罢了,要是这小子年轻气盛之下,一怒给自己宰了,那岂不是要冤死?
想到这里,饶是大冷天的,脑门上也是不由的沁出汗来。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又让他瞠目结舌起来。
“哈,你可不真是想多了?你既然知晓我名,便当知道,少爷人称才子。什么叫才子?琴棋书画、诸子百家,无所不通无所不精;诗书礼仪、博古知今,前知一千年后晓五百载的高士。如此大才,又岂是你猜度的真个不知礼的?”
慕雨田就张了张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古之读书人,崇尚的是恭逊自谦,讲究个含而不露。便是自卖自夸,也都是极为隐晦,多以隐喻手法来做。何曾听过这般不要脸到*裸的自唱赞歌的程度?
所以,饶是他自诩为饱学通读,此刻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词来表达了。但是苏默似乎原本就没打算听他的回答,话音儿顿了顿后又道:“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我知礼仪,为何对你不假辞色,连坐都不肯让,实在太过失礼啊?”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听着苏默这般直白,毫不掩饰的问话,慕雨田下意识的茫然点点头。他这会儿已经有些发懵了,眼前的画风真心从所未见,完全颠覆了以往的认知,令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苏默却忽然又抛出一个问题来:“慕雨田是吧,我且问你,如果有客人告诉你要去拜访你,但是开门后,先进来的是那位客人的狗,你会给狗见礼,并给他请座吗?”
慕雨田一呆,心说这不废话嘛,我是傻了还是痴了,会跟一只狗去见礼请座的……嗯?不对!他这是什么意思?
猛然间一道灵光闪过,他霍然抬起头来,却见上面苏默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顿时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在骂我,骂我是一条狗,我……我我……我你大爷的……
终于明白过来了,慕雨田一张脸瞬间涨的血红血红的,如同要滴出血来一般。这该死的小畜生,他竟然敢骂自己!还是这么堂而皇之的,真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可是,可是究竟是为什么?自己与他素未谋面,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何以初一见面,上来就这般辱骂自己?
慕雨田觉得这个委屈啊,实在是想不通。他甚至感觉,比起所谓的使命,弄清这个问题的缘由更加迫切些。否则,他的念头就不通达啊。
“为什么?”他红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苏默,哑声问道。旁边包括常家兄弟在内的所有人,也都看向苏默。实话说,他们也有些莫名其妙。
苏默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为什么?我也想问问为什么!敢问你贵姓啊?”
慕雨田气结,想要抓狂。老子刚才一进来就报过名了好不好,合着你个王八蛋根本完全无视了啊。
“在下姓慕!”他一字一顿的道。
苏默面无表情,又问道:“那你爹姓什么?”
慕雨田眼前一黑,好悬没一口血吐出来。我入你先人的,这是人问的话吗?我姓慕,我爹姓什么还用问吗?你这么个问法,岂不是暗示我不是我爹亲生的?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怒气勃然,待要张口大骂,却听苏默冰冷的声音又起:“你不回答,果然是忘了你爹姓什么了。既如此,那你爷爷、你祖宗姓什么定然也是不记得了的对吧?也对,你个数典忘宗的畜生,堂堂一个汉人,却跑去给鞑子当奴才,还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可不就是一条狗吗?偏偏你自个儿非要做狗就做吧,还要跑老子跟前儿来狂吠,你说你是不是贱?王八蛋,要不是老子怕你的肉都是臭的,定要把你炖一锅狗肉嚼果了。你还恬不知耻的跟我谈礼仪,要请座,滚!立即滚回去,让你主子派个人来说话!你,确是不配!”
这一通劈头盖脸的好骂,直骂的慕雨田脸色苍白、摇摇欲坠,颤颤的手指着苏默,嘴巴张了又张,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翻,已是仰身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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