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久没跳舞了。”薄湄的脸颊贴着温禧的脸颊,两人交颈低语,在明暗交界的舞池中,一束小光从她们身上穿梭而去,詹半壁就这样望着薄湄将温禧的手握在手里,惬意而散漫的把玩。
“是啊。”温禧弯起嘴角,一个节拍跨过,薄湄的手从她的肩膀轻抚至她的后腰上,两人摇曳间,差点交换了舞伴,不过薄湄快了一拍,还是把温禧抢回来了。
“我想你。小欢喜。”薄湄半拥住温禧,温禧的鼻端全是薄湄的气息,她脸上一愣又一热,耳根子立马就软起来,她侧了侧脸,趁着大提琴开始奏起一抹比月光还要柔软的音色,她歪着头靠在薄湄身上。
薄湄觉得温禧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胸口,几乎要撼动她整个心海。
这五年来,从没有离得这样近。
近到,薄湄能听见温禧的心声。
“小宝宝乖吗?”薄湄的心海从眼睛里溢出来,她哽咽着抱住温禧,轻声呢喃着问。
“不乖。皮。闹得我想打掉它呢。”温禧的声音无波无澜,她半眯着眼睛,又慵懒又茫然,“听说生孩子很痛。你是想让我痛才这么做的吧?”
“我……”
“你做到了。我现在像是个穿不上盔甲的将军,文不能舞墨,武不能执刀,开枪多开两枪我都觉得,好、累、哦。”温禧拨弄了两下薄湄胸前的玫瑰花瓣,她低声说:“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很担心会再也见不到你。真庆幸,还能见到你。”
她们一再放慢脚步,逐渐从舞池这边漾到舞池那边去,吴洱善一不留神就被她们甩到一边去了,她皱紧眉头,望着温禧偎依在薄湄胸前的模样。
薄湄完全将温禧拥在怀里,她亲吻着她的头发,趁着灯光愈发灰暗,薄湄想要去吻温禧的唇,却被她侧过头拒绝。
“你是来给半壁做睡客的吗?”温禧搂紧薄湄的腰问,
“我只是我心的睡客,我的心叫我今晚务必与你共度美好的一夜。”薄湄轻笑着回答。
“你和半壁终于在一起了,现在你开心吗?”
“我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我仍旧孤身一人。”薄湄张张嘴,她看向温禧微怒的眸子,“现在,我和你在一起。”
“哦?在一起一刻,还是半刻?”
“时时刻刻。”
两人不再说话。
薄湄的脸颊贴着温禧的脸颊,这一场仿佛不会结束的慢舞中,她们的呼吸和心跳逐渐被系在了一起。
————————半步猜作品————————
一曲终了。
曼舞清歌换成了雀跃调皮的爵士,温禧是跳不了的,她睁开眼睛,低头离开舞池——薄湄快步跟上去,温禧就这么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薄湄追至飞檐下,她从后用力抱住温禧,温禧闷不吭声的推开她。
她又抱上去,温禧又推开她。
她再度抱上去,温禧又再次无比用力的推开她!
温禧转过身来看着她,指着这花廊的尽头,“滚去找你的半壁姐姐!不要来羞辱我。……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你的……半壁姐姐在叫你。”
“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别人。”
“不。”温禧高高的抬起头来,她的手伸至薄湄的胸前,薄湄感觉到这温热的手穿过了她的胸膛,正捏紧她滚烫的心脏,“这里有半壁,还有洱善。”
“不……我……”
“薄湄。”不知何时从廊下走过来的詹半壁唤了薄湄一声,“薄洄来赴宴了。就在大厅里。”
薄湄和温禧同时的惊讶的看向詹的方向,吴洱善也跑过来,“他来了,我感觉里面的气氛很不好,好像有人已经调军队过来了。”
詹半壁手里拿着一块小披风,她走向温禧,“夏夜里皇宫阴气重,这地方不知道夭折过多少小皇子小公主,披上吧,蚊虫多,都是几千年的老蚊子了,一口咬下去,要痒好几天。我记得小时候我们进来玩,你的皮肤最矜贵,一旦被咬,印子半个月也去不掉。”
薄湄看向詹半壁,詹不看她,继续说道:“你们俩别闹别扭了。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这些年都没变过,往后也不会变。”
“半壁……”薄湄正要说什么,詹立刻盯着她的眸子,薄湄第一次发觉詹向来和煦的眸子里隐隐含着千军万马即将屠城般的威慑,她这一愣,就被詹抢了白,“小欢喜,薄湄这次对你做了这样过分的事情,你千万不要饶恕她,我替她向你道歉,你也知道,她向来做事不考虑后果。……我料想她今晚会好好和你致歉,没想到她还是惹你不高兴了。”
“是的。小欢喜,我也要替她向你道歉,你知道她向来无法无天,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们会一起照顾这孩子的。”吴洱善接过话茬,“小欢喜,生孩子是很痛,不过你别害怕,我们都会对这孩子视如己出。”
“你们在发什么疯,这是我和她的孩子……”薄湄正要说话,她耳朵里的小耳机已经传来了薄洄再三的催促,他催促她到前厅去,“小欢喜,你跟我走。”
温禧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薄湄。
“温禧?”
“我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我选择不参与。”
“我没有……”
“小欢喜,我们只是想照顾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绝无恶意。”吴洱善说。
詹半壁见状,便说:“我认为我们四个人应该一起进去,这个时候缺席并不大好。”
薄湄想去拉温禧,温禧已经被吴洱善扶着朝前走去。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薄湄反问詹道。
“你忘了吗?以前无论你犯下什么错误,我都会替你兜着。这次也不例外,这是我的本能。”詹沉声说道,她去握薄湄的手,却被薄湄用力甩开!
詹深深的看了薄湄一眼,“相信我,你今晚会很需要我。”
“五年前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詹半壁,你在哪里?!!”
这样猝不及防的轻吼,让薄湄自己都感到意外,更别提像是被重重扇了一耳光的詹半壁,她先是一惊,后又露出了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她说:“你在报复我,你还在生我的气,你这五年来,一定时时刻刻都盼望着我来救你……你还活着,薄湄,今时今日,你还活着,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我从来没有背叛你,背叛过我们的誓言。”
“不,半壁,温禧她一直在我身边,无论我多么糟糕,她都……”
“够了!!”詹半壁将薄湄按倒在冰冷的宫墙上,她捂住薄湄的嘴巴,“嘘——嘘——”
薄湄惊觉自己失态,她低下头去,掰开詹的手,“……我要去见我弟弟。”
“我认为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见你弟弟。今晚会非常乱。你弟弟果然和你一样,是个制造混乱的高手。”
“……求你了,半壁。”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求你了,半壁,我要见我弟弟。”
“……好。我允许你见薄洄。”
詹整了整自己的袖子和衣领,她依旧不容违逆的握着薄湄的手,两人行走在隔着一层喧嚣的长廊下,不再说话,亦不再争执。
温禧回过头去,看到的便是詹半壁拉着薄湄的手,薄湄微微低下头去,这景象和从前无异,只是詹的嘴唇紧抿,薄湄好像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