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如此言论,莫不是想让所有为天玄拼搏的将士们都寒心绝望,让他们对国家失去信心?
如此一来,天玄的国防将如何稳固,国家的安宁又将如何保障?”
李谏议听着覃芊落的每一字每一句,犹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仿佛一条条即将爆裂的小蛇。
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成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骨节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牙关紧咬,腮帮子高高鼓起,像含着两块坚硬的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
带动着官服上的补子也跟着上下抖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压抑住内心那如汹涌潮水般翻涌的愤懑。
僵持片刻,他猛地一仰头,脖子上的青筋都暴突出来,梗着脖子,扯着嗓子。
几乎是嘶吼着继续说道:“昭王殿下所言,乍一听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好似真有那么一番道理。
可若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地深入剖析,就会发现其中漏洞百出,实则荒谬透顶,根本毫无立足之本!”
“祖宗礼法传承千年,那是无数先辈耗尽心血,历经无数次的探索、实践与总结,才凝聚而成的智慧结晶。
这千年间,朝代更迭,岁月沧桑,无论是太平盛世还是战火纷飞,祖宗礼法都屹立不倒。
每一条每一款都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治国安邦的深刻道理。
它就像天玄的根基,支撑着国家的运转,岂是能因一时的时势变化,就被轻易摒弃、随意抛之脑后的?简直是荒唐至极!”
“再说说那花木兰替父从军之事,不过是民间戏曲里为了博人眼球、赚取眼泪,而肆意编造、添油加醋的虚构演绎罢了。
戏曲本就是夸张艺术,当不得真,怎么能拿来当作女子应参与朝堂、行军打仗的有力例证呢?
这不是拿荒诞故事当真理,贻笑大方吗?实在是无稽之谈!”
“如今朝堂之上,女子涉足参政议政,这风气一开,已然让朝堂乱了套。
女子天性柔弱,感性有余而理性不足,行事风格与男子大相径庭,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方式也多有局限。
她们在决策之时,往往容易被个人情感左右,意气用事,只看眼前不顾长远,全然不顾大局和国家的根本利益。
长此以往,祖宗辛苦打下、代代传承的基业,必将在这混乱的局面中毁于一旦!”
“微臣自入朝为官的那一天起,便将天玄社稷的兴衰荣辱扛在肩上,一心只为国家的繁荣昌盛、百姓的安居乐业。
日日夜夜,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上对得起苍天的期许,下对得起黎民百姓的信任,问心无愧,绝无半分私心杂念。
可如今竟被无端指责为阻碍国家发展的罪魁祸首,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让微臣痛心疾首,如万箭穿心!”
“至于沐云汐,她在战事上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果,这一点是客观存在,微臣也并非睁眼说瞎话,全然否认。
但究其根本,若没有工部那些能工巧匠们日夜钻研、殚精竭虑研制出来的火器相助。
她一介女流,即便有些智谋和勇气,又能在那残酷血腥、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不过是杯水车薪,难以扭转乾坤罢了。”
“微臣对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向来满怀敬重。
他们是守护天玄和百姓的英雄,微臣绝无半分轻视之意。
然而,论功行赏,自古以来就理应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做到赏罚分明。
不能因为沐云汐是女子,又深得陛下与殿下的偏爱,就无视规则和事实。
肆意夸大她的功绩,这对其他将士来说,是极大的不公平。”
“若是将她的功绩大张旗鼓地立传,那些同样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拼尽全力厮杀。
却未得到这般殊荣的将士们,心里该作何感想?他们多年的付出和牺牲又算什么?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难道他们的血和汗就如此廉价,如此不被重视吗?”
“微臣深知昭王殿下位高权重,这番话或许会触怒殿下,甚至可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可微臣为了天玄的未来,为了祖宗的基业能千秋万代,甘愿冒死谏言。
恳请陛下和昭王殿下收回成命,莫要因一时的妇人之仁,被情感蒙蔽了双眼。
让朝堂陷入混乱无序的深渊,坏了天玄的根基啊!这可是关乎天玄生死存亡的大事,还望陛下和殿下三思而后行!”
他说着,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久久不起。
似乎在用这最卑微的姿态,表达着自己的忠诚与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