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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第二O九章 生命必须承负之重(2 / 2)

萧琰第一次知道有“天下之局”,这是什么局?

昭华说,以天下为弈,皇族、世家、宗门,你,我,俱在这个棋局中,都是局中的棋子,又如楚河汉界分为对立两派,弈的是天下,夺的是胜负,斗的是性命。

昭华说,她和吴王的决战就是对方弈的一步棋,这步棋还没弈完,一直到将她弈出棋局才是完结——而出局,就是出命。

萧琰还不清楚这个天下之局是争什么,但想要她命的,就是她的敌人。

昭华说,分成对立两派,那他们萧氏就是和圣人、昭华这方同一派了?!萧琰想到这里高兴起来,虽然还不能就此确定萧氏与皇室的对立没有了,但让她看到了一线曙光,将未来的灰暗照出了一线光亮。

萧琰对“天下之局”生出了强烈的渴望。

她想知道,这是个什么局?

想知道,自己在这个棋局中是怎样的棋子?

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发挥作用?

想知道,自己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想知道,能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

萧琰还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局,也不清楚自己在其中承担的角色,但她就在此时此刻,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她必须,要让自己重要。

让自己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更加重要……重要到影响棋局,决定棋局,改变棋局!

——只有成为重要人物,才能拥有改变命运的能力。

萧氏和皇族的对立,就真的是不可解的命运吗?

——萧琰说:我想试一试。

她有太多喜欢的人,因为对立而必须放弃一方,这是痛苦的事,却是遵从了她心的真实。但现在,她忽然醍醐灌顶,那个“真实”不是真实,而是她无能为力之下不得不做出选择的真实——因为选择的是她最重要的。但,如果她哪一个都不想放弃呢?——这才是她心的真实。

她能吗?能做到这个真实吗?

萧琰心里说:我想试一试。

随着她道出这句话,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激发,仿佛是从心底迸发出的斗志,倏然一道霹雳电闪,划过识海上面的星空,点亮了星辰,照亮了她的心海。

她说:我必须强大,更加强大。

以前她渴望强大,是对武道的追求,是对与母亲相会的渴望;而现在,她有了新的动力:一个千钧重负的责任:一个不仅仅是为自己奋斗,而且是为亲人、为友人奋斗的目标;一个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命运奋斗,而且是为别人的命运奋斗的目标。这是艰辛沉重的责任,却是她愿意担负的、充实快乐的责任。

她脸上神采焕发,浑身充盈着踔厉奋发的气势,心神洋溢着豁然开悟的快乐,因为心意的明彻,识海湖泊拍浪而起,莲花绽放,清香溢满紫府,道心在这一霎饱满,莲花在清香中摇曳徐徐长大一寸。

“咦?”

萧迟萧凉瞬间出现在萧琰面前。

“咦!咦?”萧迟目光扫视确定后,更加惊诧。

萧凉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十七你顿悟了?这才晋阶几天,你就到了初期巅峰?”

萧琰真气运转,脸上流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竟然是洞真境初期巅峰了!

……她就是想通了一桩事情,而已啊。

萧琰愣怔怔的。

“咦呀呀,小十七你做了什么?竟然触发了顿悟,心境通透?”萧迟看着几上的信笺,一脸狐疑。

萧琰立即伸袖掩住,“就是明白了两件事。”

“哪两件?”

“什么事?”

两人异口同声。

“第一,救我的是梵因圣僧;第二,我在天下之局中。”然后她问,“夫子,七曾叔祖,天下之局是什么?”

……就这个?

两位先天眼角都抽了。

萧凉忽然感觉,难道他们真的老了?挺无力的道:“你明白这么两件事,就顿悟进阶了?”顿悟什么时候这么容易了?随便两件事就能触发?是地里的大菘菜吗?

萧迟在萧琰掩信的袖上瞟啊瞟,目光似乎要穿透过去洞察信上的内容。

萧琰立即按上另一只衣袖,一脸防备的表情,“夫子,非礼勿视。”又重复问一遍,“夫子,七曾叔祖,什么是天下之局?”

萧凉一脸被雷劈的震惊,还处在“十七对道境的领悟力竟然这么强?真是大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萧家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后辈”的惊喜中,没理会萧琰的疑问。萧迟已从震惊中恢复从容,关注的重点也和萧凉不一样,斜挑了眉毛笑问:“十七怎么知道天下之局?你四哥身为世子都不知道——噫,是这信中说的?”

萧琰落落大方的点头,“嗯。是昭华的信。她说天下之局分成对立两派,我们都在局中,但没说具体是什么局。”

她豁然开悟道心明彻后,心海就如天光照耀,锃明彻亮,对和李毓祯之间的感情纠葛更加坦然,没有想着去遮掩。

萧迟眉斜飞,“哈!?……昭华——李昭华?”

萧凉瞪眉扬声,“什么?……李昭华!?”

——那个“三十秋”是秦国公主?!

呵呵呵……电闪雷鸣。

两位曾祖都被劈得不浅。

萧迟一转眼哈哈笑,撩起轻薄飘逸的丝袍坐到萧琰对面,笑悠悠道:“李昭华?秦国公主?三十秋?呵呵……小十七,不错嘛,有你亲娘李神佑的风采。”说着,一双眸子意兴盎然的上下打量她,“你和李昭华……嗯?”挑了挑眉,你懂得。

萧琰一脸纯正无邪,斩钉截铁,“朋友。”她视她为友,这是没错的。

萧迟斜眉挑笑:信你才见鬼了。

心里百爪挠心的好奇,到底有没有滚榻?

双目似电光,在她身上照啊照——但不将真元探入查她元关,就不能确定是否元阴还在……哎呀自家小辈,这种事不好做。

萧凉从惊电雷劈中回下神来,一脸严峻的说道:“与秦国公主交友可以。但是,她是帝国未来的皇帝,与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十七,你要把握好这个度。”

“是。”萧琰坐直了身,叉手胸前郑重道,“七曾叔祖放心,十七姓萧,不会忘记。”

“哎呀呀这么严肃做什么。”萧迟眼笑眉飞,“年轻人嘛,不要有这么多条条框框。青春嘛,就是要潇洒放歌。走了走了,咱们这些老人家,不要管年轻人的情情爱爱。”说着,将还想说话的萧凉扯走了。

萧凉恼火的传念:【不趁着才露出苗头时掐断,难道还要任由发展?】

能在信中提及梵因圣僧和天下之局,显然李毓祯和十七的感情绝非普通的朋友,分明是情意极笃了。

这让萧凉很担心。

萧迟道:【十七道心明彻,观她今日顿悟,气息更加通透圆满。她修的是正心道,有原则、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们就不要在旁边指手划脚了。年轻人嘛,过多干涉未必好,适当引导就行了。】说着又戏谑一笑,【难道你还担心十七成了李昭华的皇后?】

萧凉无语:【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担心两人感情深了,以后不好断。以十七重情的心性,断了也会太伤心。

他对萧琰出自真心的爱护,自不愿意看见她以后承受情深却断情之苦。

萧迟神色漠然:【不经磨砺,哪得坚韧?瞧瞧慕容家这位小辈,选择了一条最难的、磨砺她的剑道的路。年轻人,就是要多流些血、多流些泪、多经受些痛苦,才会更快成长。我们选择了这条路,以后,他们这一辈,就必须比我们更强。否则,呵呵……】

萧凉默然。

萧迟的笑声又起:【哎呀谁没有年轻过呢……哦,不对,小七你的年轻时代就是乏善可陈呀,光顾着修行了,情爱的滋味都没沾过,哎呀现在还守着元阳,要不要阿姊给你介绍一个?保证温柔美貌,哎呀你喜欢热情奔放的也有……】

萧凉脸色如铁,果断不再理他阿姊。

萧琰从提壶中倒了一碗山泉水,慢慢喝尽,心里道声好险。

差点被夫子诈出来。

虽然欢爱之事是寻常,却不能是和李毓祯发生。

否则被父亲和四哥知道了,她怎么解释?

说她情难自禁?还是被李毓祯美色所迷啊?

父亲和四哥会信才怪。

到时必得揪出李毓祯下药的事,仇隙可就结大了。

……说到底都怪李毓祯没节操,修的顺心意,就是恣她的意任她的性,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跟着就想到自己亲娘也是如此,一时心叹,无奈之极。

由此,她心中更加坚意明彻——她的道,是正心之道。心正而不邪,意诚而不欺,道心为一,直而通达。

她的目光渐渐湛然,明澈,纵然指间萦着蕴藉香,心间也是一片平静。

坐下来,继续看信。

后面是李毓祯的分析,她回河西的路途中有可能遭遇的袭杀之局,有可能出手的洞真境宗师,李毓祯在信中写了他们的资料,从心性、武器、功法、绝技各个方面,以及她思索的应对之法……这部分内容很多,足占了三分之二的篇幅,可见她的用心。

萧琰抿了抿唇,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清澈的眸中波光涌动,心口又被锋刃磨石了,粗砺钝重,又尖锐的痛。

她捏着信纸发怔,纸上蕴藉的淡香似乎浓烈起来,缠绕在她心间,锋刃磨心的痛楚中,又有香里蕴藉的甘甜暖意。

李毓祯,的确对她很好。

尽心尽意。

良久,她的心情才平静下来,继续往下看。

后面却是写慕容绝。

李毓祯不吝言语的表达了对她的欣赏,最后说道:“千山之剑为杀道,而心坦质,静真纯粹,可与你为挚友……”

萧琰高兴的点头,心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后面的话就让萧琰无语了。

“有美偕行,不许勾三搭四。”

我勾一都没有,哪来勾三搭四了?

想起李毓祯会说“我就是你的一”,她又恼火的补充:你不算。

“千山很出色,但你不能心悦她。”

……这都哪跟哪!

萧琰气恼道:你以为我像你,破坏好友的纯洁感情?

“你只能心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