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学家们的研究很严谨,对史料的考证达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这也使研究的结论十分可信,单以关中为例,先秦时代还有大片原始森林,在秦统一六国后,关中涌入大量人口,垦地面积增加,加上始皇帝修建宫殿陵寝,大量砍伐树木,造成黄土地泥土开始流入河中;至西汉时期,天下大治,又有大量林区变成农耕区;再至大唐,国力强大为历朝之盛,都城规模也是前无古人,耗用木材无数,仅就长安而言,除了在邻近州县的山中采伐外,还远到岐山、陇山采办,秦岭和终南山的风水都破坏不少,道门和佛门对此意见很大,所以才有易道交流会上联合发难“垦田伐林有妨水土”之议。
而这些逐渐发生的变化引起朝廷的关注,是因为翰林苑的墨家学者们对史料的研究对比写出的学论文章发表在《翰林集苑》上引起了皇帝和宰相们的重视——相比儒家研史的目的是“鉴古今,知得失”为帝王治世之用,墨家研史却是关注“百姓日用”的变化,以此讨论国家治政得失,敦促朝廷改革或制定利民国策。虽说大唐统一南北后皇帝重用墨家是为了获取墨家剑阁的支持,但墨家学者和官员“务实,谋民利”的治学治事作风和目的对大唐的统治是有利的,何况墨技的发展对强军强国更是有利,是以皇帝越来越重视墨家,甚至还出了简宗这么一位“造船皇帝”,当然,简宗崇尚的是墨家的技术而不是“兼爱非攻”的思想,但昭宗时代造船业的跨越式发展乃至促进大唐进入大航海时代正是得益于简宗的“痴于墨造之术,不务正业”,而航海的大繁荣又促进了商业的大繁荣,国家的富庶,但这又造成人口的快速增长,垦田增加,于是山林被毁,水土流失……萧琰瞬间已经想到了这么远,脑子不由打结:这真是一个难以解开的死循环。
而这些逐渐发生的变化引起朝廷的关注,是因为翰林苑的墨家学者们对史料的研究对比写出的学论文章发表在《翰林集苑》上引起了皇帝和宰相们的重视——相比儒家研史的目的是“鉴古今,知得失”为帝王治世之用,墨家研史却是关注“百姓日用”的变化,以此讨论国家治政得失,敦促朝廷改革或制定利民国策。虽说大唐统一南北后皇帝重用墨家是为了获取墨家剑阁的支持,但墨家学者和官员“务实,谋民利”的治学治事作风和目的对大唐的统治是有利的,何况墨技的发展对强军强国更是有利,是以皇帝越来越重视墨家,甚至还出了简宗这么一位“造船皇帝”;当然,简宗崇尚的是墨家的技术而不是“兼爱非攻”的思想,但昭宗时代造船业的跨越式发展乃至进入大唐的航海时代正是得益于简宗的“痴于墨造之术,不务正业”,而航海大繁荣又促进了商业的繁荣,国家的富庶,但这又造成人口的快速增长,垦田增加,于是山林被毁,水土流失……萧琰瞬间已经想到了这么远,脑子不由打结:这真是一个难以解开的死循环。
治国真难啊!
她心里感叹,同情的看了李毓祯一眼。
李毓祯侧目向她一挑眉,那意思是:知道我难,还不来帮我?
萧琰立即垂眉耷眼,这个真帮不了,要能帮咱就是宰相之才了。提起汤瓶添了两盏茶,一盏端给申王,一盏端给李毓祯,换下他们喝了一半的茶碗,心道:端茶送水这活咱还是能干的。
申王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放下道:“这事朝廷已经论证了许多年,翰林苑学士们也没研究出有效的政策,限伐要限,植树要植,但垦田也还得垦。何况,还有‘地土兼并’这个痼疾。农户没有田,客户、流民就要增多,相比从世家和地方豪户手中抠出隐田,毁林垦新田,或围湖造田就相对容易些,地方官岂会舍易求难?垦田、围田本来是利民的好事,但过度了就造成旱涝,天灾泰半出于人祸,这的确是道理。易经的盛衰转换,儒家的中庸,都是说的‘度’的道理,人口增长过度,的确不是好事。”转而又笑道,“但让人不生,这也是难事。姑且不说‘多子多福’的观念变易,单是如何让人不生,这就是难事了,贫家可没那钱买避子汤。”
说着又笑,“扯远了。这些文事,咱们这些老骨头不懂。该你们年轻人费心。”
李毓祯心里翻个白眼,她还不知道这些叔伯、祖们?——能事事不劳烦他们那是最好了,只坐在庙里当个镇庙菩萨。
申王话入正题,说起剿灭吐蕃余众的事。
当初唐军还没攻到逻些时,吐蕃二王子俄松见势不妙,便先带着他的私军和效忠他的部族,约摸四万多人离了逻些,往藏布江南的雅隆河谷去,那是他们祖先雅隆部的发源地。那河谷就在藏布江南面的峡谷森林内,当然是在边缘,经过许多代开垦,已经是肥沃的田地,有十万农户和农奴在这里事耕,如果由得俄松的人马在这里繁衍生息,不出三十年,就是安藏都护府的大患。逻些城一破,俄松得到探子回报,吓得立即带领人马躲进了峡谷深处的山洞里。若没有易道师卜测方位,就算有宗师搜索,这么大地方,至少得劳神数月,若是小股逃窜的,往哪个深沟地缝里一钻,就算宗师也难探查到——神识也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期扫视。
“……俄松和余部四万五千人马都已被抓获,但走脱了两位王族宗师,一个洞真境中期,一个初期,抛弃俄松提前溜了,估计是沿着藏布江逃到天竺那边去了,从雅隆河谷南下一千五六百里,就是天竺的疆界。——不过两个宗师,不足为患。”
申王又啜了一口茶道:“倒是吐蕃僧门那边,从青唐那曲撤出后,德贡大上师并没有率僧门去迦毗罗……”
萧琰听到不由心想,迦毗罗是什么地方?
便听申王道:“度因大师率梵音寺宗师随大军驻入迦毗罗,接收了吐蕃僧门在迦毗罗的僧寺,之后就是推进整个泥婆罗了。如你之前所说的,泥婆罗原本就是吐蕃的藩属国,如今的国王还是王子时曾随吐蕃使团到长安朝贡,长安的繁华,大唐的强大,盛过吐蕃王朝何几?如今改奉大唐为宗主国,王室的抵抗并不强,据邓王的信报讲,从国王而下,王族和大臣都很乐意。至于泥婆罗本地佛教,与吐蕃僧教原就有些分歧,像咱们汉传佛教,因持不杀生义,反对人牲活祭,也反对天葬,这也是泥婆罗佛教反对的,只因吐蕃僧门势大,本土佛教倒是被挤到僻地边寺去了。如今梵音寺要在蓝毗尼园建立朝圣地,泥婆罗王室当然欢迎,至于废除牲畜活祭、天葬之类的伪教义,那就不是大事了——”
目光一转,见萧琰听得一脸茫然,便笑着解释了几句:“释迦牟尼是泥婆罗的王子,诞生于迦毗罗城,就是在城内蓝毗尼园的菩提树下悟道成佛。当时的迦毗罗国是古天竺憍萨罗的附庸,所以佛经称其俗身为天竺国王子,那是夸大了,其实就是迦毗罗城部落联盟长——释迦部族长的儿子。”他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的笑道,“咱们大唐的玄奘法师去天竺大陆取经,就去过迦毗罗朝圣。当时梵音寺派出了三名武道宗师全程护送,其中的悟空法师是先天境宗师,是度字辈的,法名度空,为了不引人注意,才更名悟空,另外两名宗师也是洞真境。否则,当年玄奘法师西行一百三十八国取经,岂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