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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一三四 对舞(2 / 2)

萧琰笑道:“这个曲调掌握了。换个曲子恐怕又不行了。只跳这一曲,对轻重、音阶变化还是不太熟。”

“那是当然。”李翊浵妍色一笑,“也就是你!换了别人,要跳会这曲《凤引雏》至少得练个七八天不可,那还只是跳熟音阶,谈不上舞姿优美,更别提以舞传情了。”又妩丽一笑道:“我再教你跳一曲柘枝舞。然后就该是午膳的时间了。”说着关心问她,“现在饿了么?”

萧琰笑着摇头,“我巳初才用过朝食的,不饿。母亲可累了?要不休息一会再跳?”她伸手牵了下母亲的手,热暖暖的,倒不必担心她冷了。

李翊浵笑道:“好。用一盏茶再跳。”

招手让侍女上了茶,音廊上三人一人一盏拿着。

喝完一盏茶,李翊浵便开始教萧琰柘枝舞的音步。

柘枝舞是击鼓伴奏舞,动作明快,旋转迅速,比《凤引雏》的曲调快多了,萧琰顾虑着身上佩刀会在旋转中磕着了母亲,便将秋水刀解了让侍女拿着。

她和母亲先学踏步的音阶。柘枝舞是双人对舞,双方各有步调,她就不能再跟着母亲的步调,必须先踏熟了自己的音步,才能与母亲对舞。

李毓祯端着茶在一边慢饮,随意,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眼睛却一直看着萧琰那边,心道:十一姑母为了萧悦之,真个是煞费苦心了。

长安的柘枝舞名“双柘枝”,最重要的就是一对舞者的配合,注重眉目传情,眼睛富于表情,以眼神渲染出感情,以感情渲染出舞姿的明快、热烈、缠绵,这才是舞道的上乘,以情动人,而不是仅仅精于技——这曲双柘枝“眉目传情”跳下来,萧悦之对十一姑母的感情能不突飞猛进?那就怪了!

李毓祯低笑一声,又暗叹一声,她与萧悦之的感情何时能突飞猛进呢?感情果然是最麻烦的,沾惹了便让人忧惧顿生。

她眼眸看着茶盏,袅袅茶气腾入眼中,将那对幽凉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愈发幽深难测了。

她将茶盏递给侍道上的侍女,笑着向那对母女道:“姑母,你与悦之先练着。我回府去处理些事,午膳再过来。”

李翊浵回眸看她,清丽妩媚的一笑,“阿祯快去吧。”意思是你早该走了。

李毓祯睨笑一声,十一姑母你过河拆桥太快了吧?

她是不想看见这对母女跳双柘枝时“眉目传情”硌眼睛,省得心里冒酸气——若不然,当她会走?

“姑母放心,我会快去快回的。”她斜眉笑着回了一句。又转眉看萧琰,道:“悦之,别让姑母累着了。”跳一遍就够了啊!

萧琰没听出她呷酸的话意,点头应道:“只跳一遍。”又回一句,“以后再跳。”

李翊浵咯咯的一笑,容色嫣然,秋波流媚。

李毓祯脸冷了一下,忽又挑唇笑,“悦之,我和你以后跳白乐天的《琵琶行》。”

萧琰:“啊?”

这回轮到李翊浵的脸色冷了。

李毓祯咯咯一笑,“姑母,我走了。”大袖一摆,穿了靴子沿径而去。

萧琰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我以后干嘛和她跳《琵琶行》?”

李翊浵看了她两眼,忽然噗哧一声,“我家悦悦宝宝勾人动心了。”

萧琰顿时窘然,讷讷一声,“……母亲。”心想:难道母亲看出来了?

“这事回头再说。”李翊浵伸手轻敲一下她的额头,“看着,我只跳一遍。”

“嗯。”萧琰点头认真看着,随着母亲的步子和轻重踏落。

很快,教习一遍后,母女俩便开始对舞。

她们跳的双柘枝是从胡人柘枝舞而来,舞者要头戴绣花卷檐帽,帽檐下系着一串串金铃,身穿紧袖红紫罗衫,脚穿红锦蛮靴,以鼓为节奏,在快速复杂的踏舞中,使佩带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母女俩在这音廊踏舞,就是要以音步为击鼓,同时敲击出金铃声,还要舞姿优美,婀娜多姿又矫健明丽,这个难度不可谓不大了,比起普通柘枝舞要难出许多倍。

但萧琰的记性和悟性都极好,虽然她在弹奏乐器上没多少天分,然而这种踏击音廊式的步舞却合了她的长处,就跟武道上的步法差不多。这对普通舞者来说很难,对她而言却是容易的,只要记住落步的音木顺序和步调的轻重,然后跟上母亲的动作,就不会出错了。重要的是舞姿要优美,并与对舞者渲染出热烈明快又缠绵的感情。

这对萧琰来说也不是难事,她与母亲在感情上根本不需要配合,自然流露出就是真情。当足下三声鼓点敲击踏响,两人那种柔缠又热烈的眼神就自然而然交汇了,无论是旋转还是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两人的眸光都是交缠,热烈,又柔腻,片分不离,看得旁边的侍女们都一阵阵的脸热心跳,只觉得口干舌燥小腹窜热,太勾人了嗷!

随着足下敲击的节拍,两人舞姿变化丰富,妙曼欢快,飘荡间显出两人纤细柔摆的腰肢,却又要有柔中带刚的风情,既婀娜俏丽,又刚健明快,这才是真正的柘枝舞的魅力。

这一曲跳下来,侍女们都还是一脸红霞痴醉的表情,尤觉舌燥腹热好半天才平息下去。

李翊浵一双明眸光彩照人,好久没跳得这么兴致勃勃了,能让她倾心投入的人实在太少!

可见生个女儿是对的,至少不用担心共舞后会爱上自己,李翊浵想着就绚然笑起来。

她的额头上已经出汗,萧琰便掏了手巾给她拭。

李翊浵微微喘息的笑着道:“这下不用去暖阁了。”

萧琰笑道:“是。不过母亲还是要赶紧换身衣服。不然,冷风一吹,就要着寒了。”说着向侍女招手,接了白狐大氅亲手给母亲穿上。

“走吧。先回去沐浴,更衣。”李翊浵牵着她的手往主院去。

她的日常起居就在主院,院门上题匾玉照院,也建在北曲这边的内桓门内,前后五进的院子,十分阔轩。

“宝树以后就住我隔壁。”李翊浵笑着一指自己寝卧的东侧阁,原是她的画室,现在画室搬到东厢房去了。

萧琰眨一下眼,“宝树?”

李翊浵睇眉一笑,“别告诉昭华小狐狸。”虽然那小狐狸已经知道了。

萧琰听见李毓祯被母亲叫作“小狐狸”不由扑一声,掩口忍笑道:“是,母亲。”

心道:宝树宝光她都没意见,只要不是“宝宝”她就满足了,至于母亲有时叫她“悦悦宝宝”,这个,就忽略吧。

“咱们寝卧之间是浴池子,你那边我已让人开了侧门通着,以后洗浴都方便。如果锻体,你房内也有桶浴。还有淋浴间,是方便急浴用的。”

萧琰应道“好”,心里却想她住在这边的时候恐怕是极少的,毕竟是要避嫌的,她没理由住到秦国公主府来,但没有拒绝母亲的心意。

李翊浵又眼神柔慈的道:“你穿的四季衣裳我都让绣娘给你裁制好了,一会儿你先换上冬服。”

萧琰柔顺的应下:“好。”

李翊浵亲昵的拉着她手往浴池子去,池里的水已经热了。

浴池外的地面也是金丝楠木,两边都置了一座八折屏风,却不是羽裳仕女屏风了,而是花鸟锦绣屏风。萧琰心里好笑的想道:估计母亲对屏风上插珍禽鸟毛什么的没多大兴趣,自个儿就不去折腾了。

李翊浵见她看屏风的眼神,向她飞一个妩媚眼波,“悦悦宝宝去过长乐殿了?”

“嗯。”萧琰点头,嘴角微抿了下,转眸笑道,“这两座屏风也是母亲的画作吧。”将话题从长乐殿岔开,又笑道,“我见母亲的书法也是极好的。一路过来,都是您题的匾额,隶书,行书,楷书,魏碑,草书,都各有神韵和风格啊。真不知母亲您还擅长什么?”

李翊浵婉笑流媚,“这要我的悦悦宝宝自个去发现哦。”

萧琰笑着道:“好。”

边说着话边解衣,她伸指用内力隔着内衫掐断了脖子上的金丝吊绳,将李毓祯的命牌私下塞进内衫袋里,心想等午膳后就将这玉牌还给李毓祯,正好可以借口说和母亲共浴不得不解下来。萧琰心里嘿笑一声,想着这个烫手山芋终于要送回去了,心里就吁了口气。

解衣入池,母女俩一起沐浴。侍浴的是两位年四十五的妇人,一双手却娇嫩如少女,因是每日用牛乳泡出来的,专门伺候主人沐浴。李翊浵很无奈的对女儿道:“年轻侍女很难把持得住。”萧琰呆了下,然后噗哧一笑,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了。

她看了一眼母亲肤光如雪的玲珑妖娆玉体,笑着点头,“这世上大概只有我能陪母亲沐浴了吧。”

李翊浵眼尾一斜,万种风情的白了她一眼。

真是——说不尽万种妖娆,画不出千般豔冶。

萧琰立即捂着心口,真心觉得,换了别人,这一眼怎么承受得住?

李翊浵咯咯笑伏在浴池边上。

因午膳时辰已至,母女俩没在池子里泡澡,身子洗净就出来了。

李翊浵挥手退下了那两名浴婢的侍衣,在萧琰拿了浴巾为她擦拭身上的水时,她忽然问出一句让萧琰差点掉了浴巾的话:

“宝树,你和昭华上过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