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义之因闻萧琰武勇,曾以箭术向她挑战,虽然落败,但诸义之的卓绝箭技令人惊叹,萧琰若非仰仗内力和速度,恐怕不能在他的九星连珠箭下全身而退。两人这一路较技,不由惺惺相惜,虽然年龄相差十余岁,竟也觉得十分投缘,这会分别,都有些不舍。
诸义之毕竟豪迈,也没有多絮叨的,抱拳一笑道:“十七郎君,他日再向你讨教刀法。”说着伸出拳头,“后会有期!”
萧琰也伸出拳头,两只拳头重重一碰。
“后会有期!”萧琰道。
诸义之是她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心里很是看重,摘下马鞍上挂着的黑漆柘木大弓递过去,道:“此弓我不常用,良弓配良射,赠予守直兄。磨好你的箭,来日必向你讨教良弓良射的威力。”
萧琰的这张大弓长六尺,比她的身高还高半尺余,需双臂十二石力才能拉开,是萧昡从睿思堂武器库中找出的重弓,当然是好弓,是给萧琰站在马上的远射用弓。但萧琰觉得她用这弓的机会不大,这把挽月长弓拿在自己手里是糟践了,便决定送给箭术卓绝的诸义之,他身高七尺,正适合这张大弓,梁国公应该不会怪她送了人。
诸义之也不作虚言客套,接过她的赠弓,伸手一张,臂上肌肉贲起,拉出了满月,周围骑兵轰赞一声:“好膂力!”
诸义之目射奇光,喝赞一声:“好弓!”他看清弓上镌刻的“挽月”二字,大笑一声道:“好!力当挽月!会当射月!”这样的良弓必是市价难求之物,他重重抱拳一礼,只说了二字:“多谢!”拨马率队而去。
萧琰怅然目送两眼,勒马前行。
萧琮皱了下眉,放下车窗锦帘,他当然不是心疼那张弓,道:“阿琰对那诸守直倒是上了些心。”
沈清猗斜靠在隐囊上,轻淡的声音说道:“阿琰的第一个朋友,总归要上心些。”幸好这个诸义之长得身姿奇伟,不似萧怀中那白肤美貌样儿,应该不是萧琰喜欢的那种,否则她又得闹心了。
想到这沈清猗忽然着恼,她闹心个什么?难道萧十七以后每结交一个异性朋友她都要闹心?
她这个姊姊操心太过了吧?
应该萧四这个兄长操心去!
一想起萧四若知道弟弟是妹妹,军营中群狼环绕,生出的百般焦心样儿,沈清猗忽然觉得心口一畅。却又想起萧琮那如锦盛色的一笑,觉得萧四若知道十七是妹妹恐怕不是件好事,会不会焦心过度,调一个隐卫去十七身边守着,对任何靠近十七一尺内的军官士兵都下绊子?
沈清猗眉心跳了一下,忽然有种抹冷汗的感觉。
萧琮不知沈清猗正在编排他,心里想着一会得吩咐萧承智,让留在折冲府养伤的侍卫查一查那个诸义之,如果人品不错,就写信给父亲,设法将他从折冲府调到静南军。阿琰在那边虽然有七姑母关照,但身为统军不可能关照得太细,十七在军中还是要有个帮手才好。而且那诸义之的箭术的确很不错,搁在折冲府是浪费了。
下午入了关州陵县的县城,萧琮便吩咐萧承智派人去原州。晚上就寝时,他随口提了对诸义之的考虑。
沈清猗默默扶额。
她觉得萧琮以后一定会抱怨:“啊啊你就看着我将危险人物放到妹妹身边?!”
好在诸义之不是萧怀中,沈清猗再次庆幸。
不过,若军营中有生得眉清目秀的呢?会不会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沈清猗又觉得闹心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葵水来了。沈清猗心情更差,见到萧琰时也是一脸冷若冰霜。
早食阁子里一片寂静,仆婢们大气都不敢出。
萧琰有些忐忑的用完了早食,紧跟着萧琮出了阁子,私下问道:“姊姊怎么了?”
萧琮咳了一声,看了眼四周,低声道:“女人都有那几天……你懂得。”
萧琰心里急得抓毛,她懂什么呀!
但见兄长一脸咳咳不好说的表情,她忽然脸色古怪,该不是昨晚床事半途而废吧?——姊姊说过阿兄肾气肝血不足,要长期调养。
她便想起兄长今早用了半碗栗子药米粥,一块黑芝麻核桃蒸糕,一块黑枣山药糕,还有一小碟黑菌耳,半碟子鹌鹑丝——都是补肾的。
萧琰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同情的看了兄长一眼:阿兄的底子果然是太薄了呀。
她看了四周一眼,也压低声音道:“听说关州陵县的乌椹酒不错……阿兄每晚就寝前可以喝一点,日积月累嘛,呵呵,你懂得。”
……他懂什么呀?
萧琮看着萧琰的笑容无语了。
他们说的是一回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