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小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似响铃被摇晃。
式微见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突然发问，令云衍有些措手不及。
“云衍师兄方才在用追影术看什么呢？担心你那大徒弟被人给欺负了去啊？”式微的脸上挂着戏谑的微笑，叫云衍一时竟无言以对。
秋风拂面，过了良久，云衍才默默地拿起了酒葫芦，又为自己倾满杯盏，顾左右而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式微哼笑：“你方才使
的不是追影术？看的不是沧芒幻境的地景？”
云衍一顿，装糊涂般地饮下了第二杯酒。
见状，式微心下了然自己全都猜中了，便打趣他道：“别人看不出来，我能不知道吗？这些年你在郁卿那孩子的身上没少花心思，虽然她天资不足，又受那些捧高踩低的弟子们排挤，可到底你还是心疼她的。”
云衍低垂着眉眼，还是不曾开口言语。
“郁卿小时候被其他弟子欺负，你表面上将她训斥得抬不起头来，暗地里却找那些臭小子们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番；若思那小丫头嘲笑她没件像样的花裙裳，你便亲自下山寻了手巧的绣娘，用上最罕见的雪蚕丝为她赶制了好几件精美长裳；连你往年游历四方所获的珍品法宝，都当小玩意儿给郁卿玩耍，纵然有所损毁你也不见任何心疼之色……要知道那副云图幻境，我可是问你借了十个年头都没借出来，小气如斯！”
如此种种，可见云衍对桑郁卿有多大的宽容和多重的疼爱。
将云衍那张看似无情冰冷的面具戳穿，式微好整以暇地看着云衍的脸，笑话他：“可你从不将自己做的事告诉郁卿，害得那孩子成天担心会被你抛弃，啧啧！也
不知道你们师徒两个，谁更可怜些。”
云衍睨他一眼，“说我小气？你还不是借着郁卿之手，诳她从我这儿拿走了云图幻境去看？”
“咳咳！”式微尴尬地轻咳，“原来师兄你都知道啊！”他忙拿起酒葫芦再给云衍斟满了酒杯。
对于式微这种近乎狗腿的讨好行为，云衍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他想起郁卿时，便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心口流去，整个胸膛都充斥着温热的感觉。
云衍微微蹙起英眉，无声地一叹，低声道：“其实郁卿能不能成为天璇支的继承人，并不重要。这个担子太重，又好似囚笼桎梏，以她的性子、她不该被拘束于此。”
人人都向往的天璇长老一位，在云衍的眼中竟堪比囚笼？
便是连式微都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师兄怎知，郁卿她不愿意成为你的继承人呢？”
云衍饮尽三杯，眼神恍惚。
面前似乎有佳人盈盈浅笑兮，勾魂夺魄，摄人心神。
——师父！若有朝一日，你看腻了天璇峰的景色，徒儿便与师父携云临水，登界游方！
“咚”的一声，式微听见这声响，抬眼望去，发现云衍已经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啧！还是三杯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