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顾盛酩又出门了。
晚秋时节,风中已经带上了些许寒凉。
路过薛竹涴的鱼铺,只有一个小剑灵站在柜台后,百般无聊地拨弄着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见到他,剑灵眼前一亮,挥了挥手:
“早啊,顾叔。”
“小幽,怎么又是你看店?”
“剑主闭关了。”
“这样啊。”
顾盛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刚好撞见薛楠晨。
后者看到他,笑着问道:
“哟,大早上的,去干嘛呢?”
“去调查点事。”
“没什么危险吧?”
“没有。”
说完,顾盛酩离开了,留下薛楠晨疑惑地站在原地。
“这小子什么情况?”
……
半个小时后。
顾盛酩来到迎春阁,犹豫一番后,走入其中。
柜台后算账的老鸨看到他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问道:
“小公子找哪位姑娘啊?”
顾盛酩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一个纳灵袋,放在柜台上,问道:
“向你打听件事,有关凡人的。”
“……”
老鸨眯了眯眼,灵识探入纳灵袋中,顿时喜笑颜开,抬手一挥布下隔音阵,说道:
“公子还真是来对了地方,大中州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问吧。”
“万侯府万老爷的孙女,可是在这?”
“……”
闻言,老鸨眼神微变,又被她很好掩饰,笑着回道:
“哈哈,公子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咱家的小姑娘中还有这等人物?”
顾盛酩明白对方在担忧什么,当即拿出一块古老破旧的令牌。
“我不是来寻仇的,就是帮几个痴魂了解夙愿。”
“这是……”
看着那块被烧焦了一半的令牌,老鸨脸色微变,尤其是上面还有一个淡金色的万字。
“你从哪得到的?”
顾盛酩轻笑一声,收回令牌:
“我说是一个野鬼给我的,你信吗?”
“……”
老鸨沉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说道:
“公子,既然你都找到了这里,那你应该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嗯。”
“人心都是肉做的,被亲生母亲卖给了青楼,试问哪个女儿心中不恨?”
“她不想再与过去有任何牵连,也不想再见到那些人。”
“……”
见她不肯同意,顾盛酩不再隐瞒,说道:
“要见她的那几个痴魂,是先前万家的几个侍从,与后来的事没有关系。”
闻言,老鸨还是摇了摇头:
“不管是谁,终归是万家的人,前尘已了,何必再提。”
“……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顾盛酩笑着叹了口气,转而说道:
“听闻迎春阁每隔三天会有一位姑娘登台演出,不如这样,您告诉我那位姑娘会在哪天上台。”
“到时候,我带他们来看看,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这倒是可以。”
老鸨笑着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精致的令牌,放到柜台上。
“六天后,正是秋烟日,那位姑娘也会登台奏乐,公子莫要忘记。”
“这是什么?”
顾盛酩好奇地拿起那块令牌,看向老鸨,后者笑着解释道:
“这叫迎春令,只有一些身份特殊的客人才能得到,凭此令牌,可以在迎春阁享受最高待遇。”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呵呵,就当结个善缘吧,顾老爷。”
“啧,消息果真灵通。”
顾盛酩收起迎春令,转身大步离去,顺道还买了不少吃的。
等回到南丰街,已是中午。
街道两旁的商铺纷纷向他打招呼,可谓是十分热情。
“顾老爷,这么早去干嘛啊?”
“就四处逛逛,最近生意怎么样?”
“托您的福,那家无赖走后,这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啊!”
一家茶馆的老头听到这动静,出门看到他,连忙招呼道:
“顾老爷,许久没见了,什么时候有空来坐坐啊?”
“不了,我这人喝不惯茶,就跟糟猪吃不了细糠一样。”
“哈哈哈哈……”
对门那家酒肆的老板娘听到这话,笑得直不起腰,扶着门框喊道:
“这话说的,那改天来我这喝几杯?”
“好,有空就来。”
顾盛酩笑着一一回应,转身就看到一个小孩跑到跟前,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当场哭了。
这小孩他记得,是隔壁卖豆腐那个大娘的儿子,乳名叫二阳。
其他几个伙伴连忙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看到对方掌心的伤口时,几人顿时慌了。
“怎么办,流血了!”
“离肠子远着呢,怕啥,先背他去医馆!”
年纪最大的那个男生说着,蹲下来就要将二阳背起来。
周围的大人见状,也是放下手头的话,小跑着过来。
“怎么了这是?”
“我的小祖宗哎,怎么这么不省心。”
这时,隔壁卖豆腐的大娘也来了。
她看了眼二阳手上的伤,松了口气,抱起来哄道:
“好啦好啦,别哭别哭,这么多人看着呢。”
“呜呜呜……”
趴在母亲的怀里,二阳渐渐止住了哭声,一下一下地吸着鼻子。
得知只是小伤后,其他人陆续回去了,倒是一个小孩被父亲揪着耳朵。
“占着腿长是吧,今天不把你腿打断,老子跟你姓!”
“……”
顾盛酩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走上前,轻轻地拉起二阳受伤的那只手。
“下次还跑这么快吗?”
“不跑了。”
二阳摇了摇头,眼眶红红的,带着水光。
卖豆腐的大娘拍了拍他的屁股,转身看着顾盛酩,说道:
“让老爷见笑了。”
“没事就好。”
顾盛酩淡然一笑,放开对方的手,转身离去。
大娘带着二阳回到小屋,刚准备回屋找伤药,就看到对方掌心的伤口不见了。
她愣了一下,蹲下来拉起那只手,小心地捏了捏,问道:
“二阳,疼吗?”
“不疼。”
“……”
大娘忽然想到什么,释然地笑了,温柔地摸了摸二阳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