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两年后又来了一个告御状的人。
言阙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他走出御史台府衙大门,下了台阶来到梅长苏面前,让吏员接过状纸和包袱,把两人带进御史台衙门。
“贤侄,你现在终于想通了?”
一进衙门,言阙身上少了那股朝廷高官的气势,整个人就像邻家大叔那样亲切。
“言叔叔,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梅长苏还是有些放不开。
“你啊!真不像林燮的孩子,要知道我当初是想在年底祭典上把他炸死的。后来有人告诉我还有更解气的复仇之路,于是我把两船火药转手卖了。”言阙对于这个晚辈有些耐心。
“侯爷难道心里只有仇恨吗?”梅长苏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所以我才说你不像是林燮的孩子。”言阙的话也有些难听。
“那么这次你们打算借赤焰军平反一案,牵连多少人?”梅长苏有点后悔了。
“贤侄,你让言叔叔我很失望啊!难道在你的眼里,我们就跟那萧选一样,只为心安而不分是非且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那种人吗?”言阙的脸冷了下来。
“呵呵,如今我连江左盟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资格去评判朝堂上大人们的作为。”梅长苏有些颓废。
“阴谋之所以是阴谋,就是见不得光。若我们想炮制大案,何须这个状纸,让军情司在哪家地窖里放几副铠甲,又或收买哪家的仆人让他在主家的书房整一个暗格,里面放一些僭越的物品岂不更好。这天下很大,我们的目光早就不把金陵甚至是梁国的世家们放在眼里。”言阙说着这个人变得激动起来。
梅长苏被言阙的话给打击得不轻,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复仇之路,他一厢情愿地把赤焰军冤案的主谋安在夏江和谢玉身上,是他们为了加官进爵而不择手段陷害忠良。
“既然栽赃陷害罗织罪名如此容易,你们为何要我来出这个头?”梅长苏感觉自己被利用了。
这就挺一言难尽的,是他自己让宫羽去找秦般若做交易,他交出江左盟,条件就是要为赤焰军和祁王平反。
秦般若的回答只有一句话:御史台告御状。
梅长苏在萧景琰和蒙挚的劝说下,甚至蒙挚以命相逼,才让他妥协,才有了御史台府衙门前的一跪。
可现在与言阙的交谈,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利用了,他觉得言阙会借机大肆株连,将忠于萧氏皇族的世家和势力都一并铲除。
“我们确实需要一个机会和理由废掉他,另立新帝。但无意株连无辜,那是夺权者最愚蠢的做法!你若是信不过我们,便可将状纸撤回证物拿回去,就当今日没发生什么。大不了,我们真的找几家看不顺眼的栽赃后拉出来砍了。”言阙将状纸放在一边。
因为今天比较特殊,言阙亲自坐镇,除了门口的吏员,其他人都是余贤和夏冬精心挑选的人过来的。但是这一刻这堆人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知道言阙信任他们,但是当着他们的面大大咧咧把要废掉皇帝这种话说出来就过分了。
“孩子,记住一句话,如果我想知道这个花瓶硬不硬,那么这个花瓶不管有多硬,它的下场从我好奇的那一刻便注定会被摔得粉碎。以他的性格,只要他觉得赤焰军不忠,便会有人把他的想法变成现实。”言阙的心还是挺软的。
“如果,有一个无辜的人被牵连进来,那我就跟他一起死!”梅长苏现在想到的只有这句话了。
“我们如果这么不择手段做事,与他有何区别,那天下的希望又在哪里?”言阙这一刻不是梅长苏的长辈,而是一个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