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子君懊悔地不断哭泣,张璐一把搂过她,轻声安慰道:
“子君,不怪你,你对哥哥的关心,日月可表,就连我这个妹妹都自愧不如,你为什么还要自责呢!”
“怨我,怨我没好好照顾他,让他自已孤独地待在那里,我真的好傻,竟然相信了他。”
子君已经把张磊当做了自已生命的一部分,张磊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义务,她自责着自已的疏忽。
“子君,不怪你,真的,这都是哥哥的安排,原谅我的隐瞒,他曾说,如果我告诉你,他会去一个连我都找不到的地方,永远不见我……”
张磊用他自已独特的方式保留着自已的尊严,即使忍受着最大的痛苦,在他临死的时候,也不允许最爱的人难过。
“璐姐,我们赶紧走,你不要怕,我要和他说,是我自已找到的,不怪你,好吗?求你了,一定带我去见他,我要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
子君突然发现,这次她比任何时候都害怕,都担心。她不敢想象张磊什么样了,她也不敢问,她怕自已接受不了。
也许连她自已都不知道,她对张磊是一种什么感情。此时,她的心情就像小时候怕娘一阵咳嗽以后,永远离开的那种恐惧,也像找不到小曦时候的那种绝望。
老师,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小曦,我不要别的,我只要咱们三口在一起,送小曦上学,放学,该有多好。
也许这五年的生活,子君已经习惯了有张磊的存在,她可以接受张磊来法国,但她无法接受张磊在中国,离开了她。
看着子君伤心的样子,张璐不管这些了。
“子君,不要难过,咱现在就回国,我带你去找哥哥,我们共同来照顾他,好吗?”
飞机慢慢远离了巴黎的上空,子君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张磊的身边。
她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
“老师,等着我,等着小曦,我要接你回家。”
上海虹桥机场,三个人没有回家,直接登上了飞往A城这个海滨小城。这座海滨城市有一个名字超好听的疗养院——晨曦园。
很巧合,这个疗养院离子君的省城石市很近,只有三四百公里。
飞机上,张璐告诉了那个电话的内容,原来是疗养院打来的,张磊这几个月肌肉严重萎缩,肌肉无力,已经严重到喉咙部肌肉,完全无吞咽功能了。
这次是自已用吸管饮水,引起呛咳,导致窒息,肺部感染等,现在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想起张磊在录像里,还在显摆自已能用吸管喝水的样子,子君一阵心痛,如果她在身边,绝不允许他自已喝水。
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张磊的身边。
往事一幕幕重现,张磊留给子君的回忆太多太多了。
产房里那双鼓励的眼睛,迷茫时的细心开导,寻找小曦时疲惫的双肩,夕阳西下拉着小曦讲生命的意义……
透过朦胧的泪水,子君仿佛看到张磊那灿烂的笑容,和蓝天白云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