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是老的辣,黄行长一听李老倔的口气,就知道对方有备而来。
“还记得你们家属院有一段时期修理排水管道,那十几个农民工了吧!”
夫妻俩人的大脑同时进入到搜索程序。
“当时你家还有位老太太,为人不错,我们经常去你家找水喝,老太太我们也混熟了,从她口里知道你们夫妻结婚八九年了,也没个孩子,老人也跟着着急啊!”
行长夫人用怨恨的目光瞟了一眼丈夫,可见心里不定已经把婆婆骂了几遍。
“你到底想怎样?说这么多。”两口子脑海里一片混乱,局势也随着话题内容被李老倔牵着走了。
“实话说,我就是这个孩子的亲身父亲,当然,今天我来,不是认亲,这点你们大可放心,我们乡下人虽然没你们体面,但我们有骨气,讲规矩,送出的东西,没有要回的道理,再说,那孩子即使知道,也未必瞧得起我这乡下老汉……”
两口子此时也插不上话,都在琢磨这个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听他演讲了。
“对了,说了这么多,我嗓子要冒烟了,嫂子,有水吗?”
黄行长老婆生气呀,但也没法子,极不情愿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过来。
李老倔咕咚咕咚喝完了整杯水,看向了两口子。
“我不打算认亲,但一旦这个秘密说出来,不说别人,你女儿估计也受不了,你们也不想你们的掌上明珠受到伤害吧!”
“我才不听你胡言乱语,思琦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到这来,编几句胡话,我们就相信吗?简直疯子。”女人有些气急败坏,嘴也有些不干净起来。
“亲生不亲生你们心里清楚,哪管信不信,明天我就去你们单位宣传一下,公安局抓我才好呢,正好也让思琦知道,最起码她得怀疑吧!”
“你敢——”黄行长“噌”地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用手指着李老倔,毫不客气道,“赶紧离开我家,要不然我报警,如果你明天去我单位试试看。”
“行,那咱们走着瞧。”李老倔还不说下文了,看着老两口还铁嘴钢牙,今天的火先点燃,明天再添旺点。
李老倔胸有成竹地走出了黄行长的家,看了看路灯,向一个简陋的农家旅馆走去,走到半路,好像想起了什么,嘴咧开了一道缝,自言自语道,“找金名去,顺便蹭一下住高级宾馆啥滋味,说不定还能混顿饭呢!”
想到这,屁颠屁颠朝着县城那最豪华的宾馆走去。
前面说过,李老倔婆娘自从生下子君那傻大哥以后,接二连三生的都是闺女,李老倔求子心切,认为闺女都是赔钱货,生一个一看闺女,送人的送人,没人要的,荒郊野岭一扔,就完事了,子君还是婆娘跪了一夜求丈夫才勉强答应留下来的。
黄思琦是子君上面的孩子,李老倔也记不清是第几个了,当时他正在县城打工,给农行这片修排水沟,通过快嘴老太太,了解了她儿子黄立行的情况,两个大学生双职工家庭,在当时是高不可攀的。
听说媳妇要生了,李老倔连夜赶回了家,到家一看,又是丫头片子,气得大骂媳妇一顿,抱起孩子就往外走,媳妇自知理亏,哪敢阻拦,只能嘤嘤地小声哭泣。
漆黑的夜,把孩子放在东山头上,李老倔扭头就走,现在计划生育正严,谁家都想要男孩,周边乡村实在找不到主,不如这样省心。
“哇”地一声啼哭传来,李老倔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人都说虎毒不食子,李老倔够狠心了,但这个婴儿的啼哭和先前的不一样,好像预知自己要面临野兽的残害,声音洪亮,一听就很健康,急促的啼哭让李老倔的心不由得柔软了。
他回头抱起婴儿,奇怪,在他的怀里,哭声立马止住了,李老倔干巴的眼角挤下了两滴液体,硬着头皮又放下了,但婴儿又哭了起来……
看着东方渐渐发白,模糊中仿佛看到婴儿朝着他笑呢!
李老倔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县城,想到了农行的家属院,那对多年未孕的小夫妻。
踏着遗留下的夜色,李老倔抱起婴儿,朝着县城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