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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新生(2 / 2)

整整昏迷半年,六个月的时间,无邪竟是在她昏迷的状态下将她的身子调理到那么好,一点伤口都没有留下,虽然刚醒的时候有些不适应,但是清醒之后竟是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政溪欣的连变得冰冷,眸中满是悲伤,然后她穿上了无邪放在她面前的一套黑纱裙……和精心准备的斗笠,出了门。

响彻天际的哀乐逐渐逼近,远远的,政溪欣便能看见那漫天飞舞的冥钱,数不清的宫女太监换下了宫装,全都套上代表着死亡的白色丧服。

百官整齐的在两旁其列站着,每个人都低着头,一步步跟在庞大的队伍后面走着,每个人的表情都哀痛不已。

街边的住宅店面全都关着门,全城的百姓都跪在地上,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丧服,整条街,没有一处使鲜艳的颜色。

就像是夏日里大雪覆盖了整个世界一样,随处可见,都是白茫茫一片。

政溪欣就站在街道一处拐角,看着大队人马从她面前缓缓走过,沉重的棺木,整整三十六人抬的仪仗,高贵精致的牌位,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跟在棺木后面的是皇帝的銮驾,白纱挡住了一些视线,可隐约间还是能看见里面半躺着的身影。

那个身影,即便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政溪欣也永远不会忘记,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墨千傲会以这样的姿态来给她送葬。

明明已经死了的心,她以为自己早已经不会痛了,可是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她的心还是

狠狠的抽了一下,只觉得呼吸困难,然后死死的捂住胸口。

一阵风刮过,銮驾的纱帘被风吹起,政溪欣看到了那令她无法呼吸的容颜,那章憔悴苍白的脸,他是她熟悉的墨千傲吗?

他的眼睛注视着前方,痛的望着,又似没有焦距一般,靠在软榻上,身体柔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血色。

她的心一下子揪在了一起,可是又马上看到了一旁的身影,那个身影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纱帘垂下,似乎将景象隔离了,可模糊的身影映在她眼里,就好像是谁端着什么东西,然后一点点吹冷,喂进了他的嘴里。

两人的身影在纱帐内是那么的亲密,紧密到几乎叠在了一起!

政溪欣脚步一个踉跄,倒退好几步……这个人是墨千傲吗?

在她的丧礼上,就是这么送她的吗?

政溪欣闭上眼,冷冷的笑起来。

乐声未停,凉风吹起帘帐,墨千傲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牵动,他疑虑着看向外面,表情带着一丝疑虑,好像是感受到了那一股强烈的悲愤一般。

不由自主的朝着人群中的方向寻去,可是銮驾外除了跪满整条街的百姓以外,空荡的地段,再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墨千傲揪眉,牵动了体内的伤痛,腹中猛地一阵翻江倒海,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上……喝药吧,臣妾求您了!”政溪芸跪在软榻前,手里端着一碗药,眸中含泪。

“朕让你滚,你没……咳咳……你没听到吗?”墨千傲剧咳难忍,此时,他竟是连推开政溪芸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上……”政溪芸咬着牙,她现在已经是正妃了,跟无邪说的一模一样,墨千傲为了平衡后宫势力,她便是那个能与香妃抗衡的人。

可是自从政溪欣死后,墨千傲一病不起,整整六个月卧病在床,今天他还逞强,硬要来送葬,说是不愿意再让政溪欣的尸体停在那寒冷的冰窖内。

政溪芸咬唇,心里一万个不甘心,她根本不顾墨千傲的怒吼和厌恶的眼神,将药含入口中,对着墨千傲的唇凑了上去。

“滚……”墨千傲低吼着,声音却被政溪芸凑上来的红唇堵住了,苦涩的药汁滑入喉中,他已经是倾尽全力才将政溪芸从身上推开,然后俯身将药吐了精光。

“朕……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快给朕滚,不然……”墨千傲又忍不住咳起来,政溪芸憋了许久的眼泪终是落下来。

她低着头,苍凉的起身,然后顺着銮驾上的阶梯走下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臣妾只不过是希望皇上早日康复而已……今天是姐姐的丧礼,她若是在天有灵,看到皇上如此模样,定是很舍不得的。”

轻轻一语,夹杂着无尽的伤痛与委屈,墨千傲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他无力的倒在软榻上,双眸紧紧的闭在一起。

苍白的嘴唇被咬破,流下鲜红的血迹。

她若是在天有灵……定是不会原谅他的,不舍吗?心痛吗?他有什么资格呢……

葬礼依旧进行着,天又下起了雨,绵绵细雨如那个雨夜一般密稠,哀乐发出悲伤沉重的悲鸣声……

天空一片阴霾,乌云弥漫,空荡的街道……丧礼队经过之后却是那么的凄凉……

政溪欣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脚步摇晃,她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心口,那里的伤口似乎在隐隐作痛,痛得她好想死,她在街道

中穿梭者,像是一个仓惶狼狈的逃跑者。

无邪的出现一下子阻断了她的去路,她几乎是倒进他的怀中,他强壮有力的臂膀将她圈住,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这就受不了了?”无邪冷笑着,看着那被政溪欣揉皱的衣襟处,看着她微微泛白的面孔,看着她眸中沉痛的眼神,他冷冷的笑了,“你现在应该清醒了吧,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就是个笑话而已。”

政溪欣无力反驳,甚至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在她的葬礼上……墨千傲和政溪芸……却在銮驾里亲密接吻。他们到底……置她于何地?原本以为,她死了,他至少会感到难过……

可是没想到,一切仅仅只是她以为而已。

“政溪欣死了,她已经死了。”无邪抬起她的下巴,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她浑身都冷透了,连带着她的心也被一点点冷下来。

她看着无邪那蒙着黑布的脸,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强烈的感觉到,他们都是同样的人。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你,不再是那个冠绝后宫无人可比的皇后,不再墨千傲是欣儿,你只是一个有着和政溪欣一样容貌的女人,你要为自己而活,然后将那些曾经背叛过你伤害过你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我……”政溪欣犹豫着,无邪却没有放过她,抓住她的意识,“你行的,你受尽凌辱含恨而终,他们却总是高高在上,那么自以为是,总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若无其事的将别人的希望踩在脚下,摔的支离破碎……难道不该让他们尝尝那样的滋味吗?”

“他们该得到惩罚的……”政溪欣的脑子不停的转着,脑袋里闪过的全是她身边至亲的人离开她的身影,是星儿恐惧的眼神发紫的嘴唇,是如意伤痕累累的身体和死不瞑目的面孔,是墨千傲与政溪芸紧密缠绵的身体……也是那未出世的孩子一身鲜红的血肉。

无邪捧住她的脸,轻柔的将她脸上的泪水擦拭掉,他的动作很轻,红唇不由的凑近了些,却没有吻上去。

只是轻轻的笑了,“与我一起……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他们曾经加注在外面身上的伤痛与屈辱,十倍百倍的讨回来,好吗?”

“能做到吗?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呢?”政溪欣紧紧的揪住无邪的衣袖,在爱情与亲情的双双背叛之后,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希望,却是这个仇人的男人。

“有我在,你只要跟着我,我们就会有成功的一天……”无邪将政溪欣冰冷瘦小的身子圈进怀中。

她颤抖着,雨水将两人的身上打湿,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阴霾的天空下,两颗原本不会交集的心,此时却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城门外,政溪欣最后一次回眸,看着这片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土地,她竟是以这样狼狈的姿态走出了这里吗?

仅一眼,没有伤痛,没有留恋,只有冰冷的心从此伴随着自己。

她会回来的。

无邪牵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还会回来的,到那时,她不会再沦陷,不会再牵挂,不会再迷茫。

因为最先沦陷的那个人,就注定了是要输。

有感情的人都有软冷,有了感情就有了脆弱,而她会变得强大,无坚不摧,冰冷无情,她要比墨千傲更狠心,更残酷。

只有那样,她才能让他付出代价,才能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