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男子实则不知那人身份,刑部靠着他的描述,画了一幅大概的面貌图出来,阿笙扫了一眼,只觉陌生,她当是不认识。
阿笙遂将此前跟着窦盛康多年的文仆唤了来,让他辨识一番,可是曾经在生意场上遇到过的。
那文仆着实未能从一副简单的描画中看出什么来,但又看着那一双微挑的桃花眼有些眼熟。
阿笙见他思量着,倒似答案到了嘴边却还欠那么一口气。
她遂又看向商行司的吏官,“可查出此人年龄?可有特殊的口音?或者其他特征?”
吏官闻此,道:“只说听口音非帝京的人士,听着更像北边来的。”
听闻这话,阿笙心中有个猜测,她朝文仆睇了句话。
“廖叔可见过陈国渚家之人?”
这话一出,文仆当即省悟。
“是了,是了,这画看着像渚家三爷。”
文仆颇有些激动,“他是渚家老爷子最小的儿子,姑娘此前航道的事,便是他亲自来问老家主的。”
此前,阿笙初建商道的时候便与渚家有些交道,那时候渚家听闻窦家也参与航道西运之事,才会主动来接触,只不过当时是锦瑟接待的,阿笙并不认识此人。
“但这陈国的粮商为何要与我们为难?”
文仆这话问出口,却见阿笙神色淡了三分。
“渚家可不是陈国普通的粮商……”
渚家与窦氏齐名多年,渚家与陈王室的关系亦如窦氏与央国天家。
渚家出手除了生意,这身后定然还有陈王室的影子。
如今北境的战事耗了这许久,还有一个北胡在中间浑搅,硬生生将一场短战打成了持久战,到这个地步拼的就是一国的资源了,这其中,军粮便是首当其冲。
北境寒苦,若是补给跟不上,军心必动。
如今南北同时在消耗仓部储存,只要拖着粮贸行和窦氏,北境的补给迟早出问题。
难怪渚家的人此前还想从长房手里买粮,如此一来,既能得便宜的粮,又能让窦氏惹上泼天的祸事。
他们怕是从那时起便盯上了窦氏的粮仓,欲借央国朝廷的手,令其自断一臂。
阿笙思虑了片刻,遂对那文仆道:“廖叔,召集定山楼所有管事候着,我有话吩咐。”
廖定平跟着窦盛康多年,定山楼的人对他是熟悉的。
“是。”
廖定平离开之后,商行司那名吏官遂道:“二姑娘可还有话要我带给我家大人?”
阿笙默了默,渚家若是当真此番来者不善,定然不会只是小打小闹,她须得有所提防。
“不知商行司如今派与我粮贸行接洽的官员是谁?”
那人思虑片刻,道:“应当是此前就与粮行多有交道的陈大人。”
阿笙点了点头,“那可否向章大人要一人协理?”
“二姑娘请说。”
“我要易家幼子易澜山。”
闻此名,那吏官不由一愣,“可据我所知,易家与这渚家可是姻亲啊,将他调来,岂不是老鼠进了米缸?”
阿笙闻此浅笑道:“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易家与渚家的关系,但凡问题是从商行司这一头闹出来的,易家逃不开干系,世人难免会想到渚家的身上,这样他们才会有所顾忌。”
“更何况,易家嫁过去的女儿如今是这易三爷的长嫂,也是易家如今的当家主母,对易澜山颇为关爱,这易三爷定然也会投鼠忌器。”
“只要商行司这便能确保安然无虞,我才能放手去做。”
所谓官大压死人,粮贸行如今大多还是平民百姓,若是从商行司这头闹幺蛾子,他们做起事来定然会变得束手束脚。
阿笙这安排用的便是一个“制衡”二字。
得了这话,那吏官当即回府上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