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醉!父亲,三年了,你还想隐瞒什么?难道待在这座府邸里,你不会感到害怕吗?我要是没喝醉,回家根本睡不着。”谷明坤瞪着谷昌,声音嘶哑:“她们在看着我们,盯着我们呢……”
“少爷,咱们回去。”两名魁梧家丁上前,一左一右驾起谷明坤。
“慢着。”姜思思抬手。
谷昌尴尬道:“仙长见笑了,我这儿子这几年受了刺激,喝了酒便会胡言乱语,还是让他回去先睡一觉,醒了酒再说。”
“是胡言乱语还是酒后吐真言,我自有判断。”姜思思盯着谷昌,突然笑道:“谷老爷,你当真不怕吗?”
姜思思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谷昌的脑海中炸响。
谷昌一时恍惚,踉跄坐在了椅子上,脸色剧变,神情也是没了先前的自信,喃喃道:“这……这……怎么会不害怕呢,家里接连死了两个人,而且都是刚入门的儿媳妇,谁看了不害怕啊。可家族的名声,不能就这么败坏了啊,害怕也只能说不害怕。”
“看吧,我就知道你也害怕!”谷明坤挣脱了家丁,颤声道:“不光是死了两个新娘,这些年谷家也没少出怪事,光是仆人就换了两批了,只是没闹出人命来而已,上个月夜里有个女仆穿着红衣服路过后花园,就差点被柳枝给吊死,还是有家丁听到声音才把她救下来。柳枝啊,柳枝都差点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吊死,你说这事还不够诡异吗?”
“是有够诡异的。”姜思思点头,看着谷昌道:“谷老爷,带我们去府里转转一转吧。逃避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若是能把谷府闹事的根源斩断,自然能护得新娘周全,不然就算一时无事,又岂能一世都无事?”
“仙长教训的极是,我这边带二位去府中到处看看。”谷昌慌忙起身,带着二人向外走去。
“我也去!”谷明坤让家丁搀着他跟上。
谷昌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再训斥让他别去。
顾北尘全程安静吃瓜,一言未发,只是盯着那一旁低眉顺眼的白管家看了几眼,便又收回目光,抓了一把瓜子,跟着姜思思出门逛起了谷家庄园。
谷家的确家境殷实,庄园占地极广,四进的院子,屋舍不少,不熟悉的人还容易绕迷路。
“第二位新娘便是在此处上吊的,这棵柳树从百年前建庄园的时候便有的,风水师父说这棵树能带来财运,便没有砍它,一直留了下来。”谷昌指着一棵靠近院墙的大柳树说道。
柳树足有四丈多高,垂下无数枝条,随风摇摆,投下一片阴影,树下有条小径。
顾北尘辨认了一下方位,先前在那茶楼上看到的,正是这棵柳树。
“婚房离这里隔了两重院子,新娘子刚进门,根本不熟路,又岂会特意跑到这棵柳树下来上吊?真要自尽,在婚房内自尽岂不方便体面些?”谷明坤一脸心痛:“她小小一个,自幼体弱,又是如何爬上这一丈多高的树桠将白绫挂上的?吊死的时候离地三尺多高,脚下又无可垫脚之物,这是怎么把自己挂上去的?自尽,极其可笑的说辞!”
“新婚前,我已经与她言明,她若不愿定不强娶,成亲之后也会与她相敬如宾。她是与那青梅竹马断了联系,方才嫁入谷家的,我甚至给了她那清贫的青梅五百两银子,让他也断了念想。她绝不可能是自己上吊的!”
“一个月前,那丫鬟正是从这柳树下经过,结果被柳枝缠绕脖子,差点吊死在这里!”
“我看这柳树就是妖物所化!定是他成精了害死了新娘!”
“去年我便说要砍了这柳树,可我父亲偏偏不让,仙长,你来评评理吧。”
谷明坤有些激动,说着又红了眼眶。
“你可真是多情啊,对两位新娘都用情至深。”姜思思看着他,也不知是称赞还是嘲讽。
顾北尘走到那柳树前,伸出手,轻轻按在了柳树枝干上,闭上眼睛,听着风吹拂柳枝的声音,数息后睁开眼,平静道:“树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