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悬心喉咙有点发紧:“陛下他这是要跟皇室彻底脱离关系的意思吗?”
上官盈纤手一摊,语气带着娇憨和埋怨道:“大概是吧,我问过他,他就只是冲着我笑什么都不肯说。”
这话的信息量更大了,郎晔看了一眼没有一点反应的小辣椒,暗自叹气,再联想到许瑛莹之前说的汤圆帝至今单身的言论,心中的答案就快呼之欲出了:小姨和陛下的关系铁定不一般!
“那按小姨您说的,陛下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先帝为何还会把皇位传给他?”宁悬心提出心中疑问。
上官盈无奈道:“这就只有先帝自己知道了,且不提我们当时根本不在京师,就算我们在京师,甚至住进了宫里,怕是也无法得知真相的。”
“为什么?”
“因为先帝一直就是这样的人,没人能摸清他的真正意图,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思了。”
郎晔对此嗤之以鼻:“什么帝王心思,都是故弄玄虚、以势压人罢了。翟叔也是幽国皇帝,你看他像是有帝王心思的人么?”
“翟翔他有点……”上官盈和翟翔非常熟悉,此刻却想不出该怎么形容他了。
郎晔帮她接上:“有点缺心眼、有点不着调,还是有点不正常?”
看上官盈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几句说到她心坎上了。
“其实这都是假象而已,小姨你信不信翟叔在幽国群臣眼里同样是一副深不可测的形象?”
“是这样吗?”上官盈满脑都是对翟翔不着调的刻板印象,兀自不肯信,满脸问号的样子有点萌。
这次接过捧哏大棒的是小辣椒同志:“我觉得郎晔说的没错。我刚见到幽皇的时候,他头戴旒冕、衣着华贵,正不苟言笑地在训话,特别的威严。而且我在给幽国将士治疗的时候,他们言语中对幽皇充满了尊敬,一丝忤逆都看不到的。还有翟斐,你看他随时都是一副笔直的仪态,待人接物又彬彬有礼,一看就知道幽皇对他的教导定然非常严厉。”
郎晔不以为然道:“是不是都无所谓,这话题有点扯远了,我们拉回正题。陛下是如何在形势一片看衰的情况下,逆风翻盘的呢?从他所做的事来看,此举堪称大逆不道,没被治罪仅仅是扣押在京师软禁,已经可以算是先帝开恩了。但最终先帝竟然出人意料地将皇位传给了陛下这位犯了重大过失的皇子,这事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宁悬心嘀咕道:“陛下为了生母如此僭越的事都敢做,也许先帝是看重了他的勇气和真性情呢?”
上官盈又忍不住咬住了下唇,知道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郎晔摆摆手:“这就更有问题了,在老魏和翟叔的口中我们都听到过类似的言论,我们这位先帝可并非一位仁慈厚道的君主,你觉得他会这么随便将皇位交到一位对他充满恨意的儿子手里?”
宁悬心看不惯郎晔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反驳道:“我只是猜测,又没说一定是这样。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你分析分析,到底是什么情况?”
郎晔眉毛挑动,已经略有一丝棱角的脸颊掠过一丝戏谑:“以陛下对小姨的情谊来说,皇位怎么来的他肯定不会隐瞒,所以这么看来,陛下定然也是糊涂的。”
“什么情意!小屁孩你又找打是不是?”上官盈恼羞成怒。
郎晔装作委屈道:“情谊,友谊的‘谊’,不是意思的‘意’,小姨你想哪去了?你对陛下的称呼这么熟悉随意,肯定跟老爹和翟叔似的,是多年的朋友,难道这是我的错觉?”
“谁叫你不说清楚!”
嘿嘿,说清楚如何能看到你气急败坏、欲盖弥彰的样子?此刻郎晔几乎可以直接推出结论了:皇帝喜欢自己小姨,小姨却一门心思扑在老爹身上,幸好老爹没有喜欢上皇帝,要不然弄出个超级离谱的闭环,剧情就不是狗血而是惊悚了。
等一下,反正老爹对小姨好像不感冒,不然怎么可能天天对着比明星还漂亮的小姨还无动于衷的?不来电就是不来电,天天见面也没用。老爹的脉好把,可小姨这边就有点问题了,她似乎有点魔怔了,对自己姐夫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自己要不要考虑帮那位素未谋面的汤圆帝一把呢?真要成了,嘿嘿,皇帝就成了姨夫,自己在大汤不就可以横着走了?
“你又在想什么龌龌龊龊的事情?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这丫头,不拆台不舒服啊,郎晔为之气结:“我在想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不要打断我的思路行不行?”
“那你倒是说啊,在那一脸陶醉,谁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这叫无中生有,还是虚空出拳?反正就是强行硬怼,理由都不找了是吧?郎晔很想拉过小辣椒抽一顿,谁让她这么嚣张。可也只敢想想而已,理论上哥哥教训妹妹没问题,可论身手,自己怕是连弟弟都算不上,郎晔可不想再被小辣椒扎一次笑穴,那实在太让人乐不欲生了。
“你对悬心好一些,别老是欺负她。”
“小姨,你讲点理行不行,这是谁欺负谁呢?”
“别废话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快点。”
郎晔对胳膊肘彻底拐弯的小姨彻底无奈:“其实也没什么,按我的推测,陛下能够继承皇位,不外乎两种情况。第一种,恒王也好、诚王也罢,可能跟南辰公主那倒霉皇叔一个性质,都不是先帝的骨肉,先帝没有办法,只能传位陛下;第二种,先帝并不想传位给陛下,但有人却逼着他传位给了陛下,至于此人的用意,就无法得知了。”
宁悬心只顾最后一句,吃惊道:“什么人敢逼皇帝?”
郎晔白眼一翻:“你问我,我问谁去?”
宁悬心突然捏住郎晔腰间软肉,用力一拧,郎晔顿时跳了起来:“疼死我了,你来真的啊!”
上官盈像是对他们的打闹一无所觉,秀眉紧紧地拧在一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郎晔一把抓住宁悬心的小手,恶狠狠地说道:“你再动手,我可翻脸啦。”
宁悬心手被他用力抓住,脸上如同火在烧:“你快放手!我不掐你了,还不行吗?”
郎晔松了一口气,撒开小辣椒的手,龇牙咧嘴地揉搓刚才被拧的地方:“你这是掐吗?你这是拧好不好!”
“你活该,谁叫你不好好说话。小姨的话你就当耳旁风一样,小姨对不对?咦,小姨你怎么了?”宁悬心终于发现愣住的上官盈了。
上官盈此刻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恒王诚王都是先帝嫡血这是毋庸置疑的,郎晔的第一条推论不成立,但第二条就很值得商榷了,可能性非常大,但到底是谁把许晖扶上去的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许晖会不会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想到许晖可能会有危险,上官盈明显心中慌乱了起来。
郎晔也发现不对劲了,走到上官盈跟前,喊道:“小姨,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上官盈突然惊醒过来,直接发问:“晔儿,假设你第二条推论是真的,你觉得对方想要干什么呢?”
郎晔摸了摸后脑勺:“很简单啊,就是为了通过扶持一个傀儡达到自己把持朝政的目的而已,甚至等到时机成熟,一刀将陛下宰了,自己登基为帝也不无可能。”
宁悬心大惊失色:“杀陛下?”
上官盈突然拍案而起,绝美的面容一片肃然,话中的杀意宛如实质:“我看谁敢!!”
郎晔吓了一跳,还说你和陛下没关系?你都快把护短写脸上了好吧?
“小皮猴,想来这次我和你爹进京的目的你应该猜到了,小姨也就不打哑谜了,你觉得此次扳倒诚王的可能性大不大?”
“你判断这事是诚王搞得鬼?这不太说得通啊。”
上官盈摇头:“当然不是他,他自己眼馋皇位得紧,怎么可能让给许晖。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幕后黑手我暂时还想不出来,但诚王要造反已经是摆上明面了,这个祸害既然迟早要出事,为什么不趁早把他拔掉呢。”
郎晔同样摇摇头:“就靠刘三那伙人的供词怕是没什么用,他不会认的。更何况刘三他们不是还没认罪的么?”
上官盈抿起嘴唇,自己倒是有办法让刘三认罪,但显然是没这个必要的,而且自己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曝光。可就这么糊里糊涂押着他们进京,必然一点效果也没有,就算把他们全部砍了脑袋,又有什么意义?
“小姨是在发愁怎么让这伙人招供吗?”
上官盈登时醒悟过来,对呀,怎么把郎晔忘了,这不是现成可以使唤的人么,心中大定,脸上的神情顿时缓和下来,轻轻落座:“你鬼主意多,快给小姨想个办法出来。”
请人帮忙居然这么没诚意,郎晔傲娇道:“不行,我要韬光养晦,省得惹麻烦。”
上官盈笑骂:“我让你在外人面前藏锋,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快说,主意出的好,小姨有奖励!”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听到有奖励郎晔的眼睛亮了,就凭小姨和汤圆帝不清不楚的关系,私藏的宝贝还能少得了?
“嘿嘿,奖励不奖励的无所谓,主要是不想看到小姨这么风华绝代的大美女发愁,那我就简单说说?”
宁悬心食指使劲地刮着自己的脸皮,冲着郎晔扮鬼脸,这胖子真是脸皮厚得像城墙一般。
有好处就行,要什么面子?对宁悬心的嘲讽,郎晔表示完全看不见,开始出主意:“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囚徒困境’?”
“囚徒困境,什么意思?”
郎晔:“一种审讯方法,这个一会跟你们解释,小姨你先告诉我,刘三这伙人你们是不是已经拷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