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桑志却迟疑了须臾,继而低声喟叹:“罢了,纵使岳父大人许诺能助我调动职务,此事也万万不可应允。”
此言一出,桑夫人顿觉耳边嗡嗡作响,尽管心头火炽,闻此仍不免一愕。
她转眸凝视着桑志,带着几分惊疑询问:“你......说什么?”
桑志复述一遍,眼中泛起一抹难以言表的情愫:“我是说,岳父大人在信函中提到,他有能力帮我挪动位置。”
此言似微风吹散了桑夫人几缕怒气,然而其口吻依旧坚决如磐:“无妨,咱们还有序儿,序儿书读得好,一定能够有所作为,不必牺牲我们九娘。”
桑志闻听此言,默然无对。遥想自己当年,在序儿这般年岁早已有功名在身。
他心底实则万分不愿九疑步入他门,委身为妾。然面对岳父开出的诱人条件,他内心挣扎不已,深知这是他人生中难得的晋升良机,一定能让全家生活质量更上一层楼。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愿景,却是建基于牺牲九疑之上。
桑志的目光投向窗外那浓重如墨的夜色,心头反复思量,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汲取了无尽决心,目光愈发坚定地转向桑夫人,语气沉稳地道:“明日起书,我将回禀岳父大人,婉拒其善意,同时表明我桑家绝不会拿九娘去做任何形式的交换。”
桑夫人听罢,虽心中涌起一阵宽慰,却又难掩一丝惋惜。
桑时安获知此事尘埃落定,心中悬石落地,除了将此事告知枕边人,便未张扬出去,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两日之后,桑夫人得了消息便遣人套了马车,亲自陪周姝宁前往文县寻觅那位颇具奇术的游医。
九疑虽有意一同前往,却被桑夫人劝阻留在家中静候佳音,对此安排,周姝宁亦表示赞同,毕竟她这事无需众人皆赴。
......
在昆山一隅,季节的轮回步入了岁末,此时此刻,夕阳犹带一丝迟疑,却终究无力对抗夜色的悄然侵蚀。
次日便是冬至,即使这是俞四爷在外地任职后首次还乡,然而由于家中有丧,俞府上下未敢大肆铺张以迎归人,只是在上房简朴地设了一桌素食,召集各房共同用饭。
饭毕,俞老爷因近期调养得宜,精神恢复不少,罕见地步出内宅,时而由丫鬟、仆役搀扶步行,时而乘坐软轿,艰难地去向外院正厅,预备与四子共议关于俞修所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