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次还是两次。”
“四次。”
第一次,是在内外院相连之处的亭中,虽有屏风相隔,但在屏风倒地那一瞬终究瞥见一眼,算是相识。
第二次,是与九疑在寄逸园的偶然相逢,那一次,遇见了俞十三。
第三次,同是在寄逸园,那时孙家、闻家的子弟齐聚,尽管隔的很远,他却一眼认出了她。
第四次,则是九疑离府那日,他遣人先去学里请了半日假,亲去送她。
至于湖边木棉树下的会面,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日送行,他本以为是与她的最后一次相见,然而,当真正面对她时,他却无法抑制心头的狂涌。
“仅仅四次相见,你就对她如此在意?”
四夫人如此说也是知道俞修绝非一时兴起,听闻那女子离府已久,俞修却直至此刻才前去上房表露心迹,不知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还是私下已采取了某些行动。
四夫人自认为对儿子了如指掌,他向来端方自持、理智冷静,断不至于仅凭容貌便轻易动了心思。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今日,她首次觉得自己对儿子的了解可能存在偏差,又或者,是因九疑在那寥寥几次的会面中展现的卓然才情,使得俞修对她心生好感。
遗憾的是,四夫人对九疑的了解仅停留在表层,对其姓氏、家世乃至才情一无所知。
但见俞修如此小心谨慎,足可说明那位叫九疑的姑娘家世与俞家有着极大的差距,否则他也不会打算待他祖父首肯后再来告诉她。
见俞修默然不语,四夫人再次问道:“那姑娘是否精通诗书、才情斐然,所以你才如此挂心”
谈及诗书造诣,俞修犹记得初次与九疑相遇时,她对那句“合有文章病茂陵”一时想不起来。
然论及才情,九疑在琴艺方面的天赋确乎不容小觑。尽管起步较晚,但在他的悉心指导下,其指法技艺已臻于纯熟,更难得的是,她能领悟曲中深意。
而他,向来对院中那满树橙红的木棉花并无好感。
木棉花朵硕大如杯,色泽炽烈如火,盛开时犹如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傲然独立于枝头,无绿叶陪衬,显得孤傲而突兀。
尽管花形大气磅礴,但在他看来,总觉得欠缺了几分温婉含蓄之美。
回忆初见她那一日,当飘落的花瓣轻轻拂过她的眼睫,又悄然停驻在她肩头与发梢时,他才惊觉,原来木棉花也能如此柔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