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的骨子里是一个很成熟的灵魂,想让他冲动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都会下意识的去考虑得失。
03年年前,柳正平要废掉他的时候,是他最冲动的一次,心里什么都不想,就是要冯征将他心头的那口恶气给除掉。
也许有人不怕死,但是却没有人不怕常年瘫痪在床的,这不仅对家人是一种折磨,对自己的内心也是折磨,所以那一次叶枫很冲动,看见柳正平这个朝鲜人在俱乐部门口出现的一瞬间,第一件事,就是叫了冯征的名字,冯征也没让他失望,帮他把心里的那口戾气给释放出来了。
可是这一次跟在东州不一样。
这一次叶枫不能冲动,因为这里是燕京,张澜跟她爸就是一个例子,不妥协就将你打落尘埃,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叶枫知道,如果自己也折进去的话,那么就真的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和王浩打完电话之后,叶枫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王浩虽然对陈一鸣这个人不了解,但是真的听说过陈一鸣这个人,三十岁出头,手里有很多产业,最著名的就是长兴国际公司,并在开曼群岛注册了离岸公司。
王浩只知道长兴国际公司是做投行,酒店管理和俱乐部的,对离岸公司不太懂,但是两世为人的叶枫却是知道离岸公司意味着什么。
开曼群岛是国英在美洲西加勒比群的一块海外属地,由大开曼、小开曼和开曼布拉克3个岛屿组成,所以叫开曼群岛。
而开曼群岛不仅仅是世界著名的潜水圣地,旅游度假圣地,更是世界第四大离岸金融中心和“避税天堂”。
现在2004年,苏北,安徽,河南,等除了燕京,沪市,等几个少数一线城市,农村都还属于比较落后的地步,对国外的信息也比较闭塞。
别说知道离岸公司意味着什么,就是见到个老外都稀奇的不得了,悄悄的指指点点。
可是叶枫不一样,他两世为人,他前世的时候,网络信息非常发达,很多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也听过,别说离岸金融中心了,就算是隶属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霍尔果斯”他也知道,很多明星影视公司就在那里注册的公司,目的也是为了避税。
但是在海外注册离岸公司又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当地政府不仅对这类公司没有任何税收,只收取少量的年度管理费,同时,所有的国际大银行都承认这类公司,为其设立银行账号及财务运作提供方便,具有高度的保密性、减免税务负担、无外汇管制三大特点。
保密,和无外汇管制,这两个点对于一小部分透明的人来说,是尤为重要的一点。
叶枫想到这里,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可以通过这一点,大概推断出,陈一鸣这一伙人站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结论不容乐观。
而现实也容不得叶枫去走任何一条踩线的事情,那完全是找死,也正如他在东州临来燕京,冯三德对他忠告的话一样。
冯征可以做任何事情,他不可以做,因为冯征是一把刀,叶枫是老板,冯征进去了,他在外面可以找关系,想办法将冯征弄出来。
但是叶枫进去了,冯征没有办法将叶枫弄出来。
道理是一样的,对于张澜的这件事情,叶枫也只有留在外面想办法找关系运作这一个选项让他选,想了想,叶枫又开始躺在了床上,愁眉紧锁。
虽然心里不愿意说出来,但是叶枫也不得不承认,他来燕京,心里是抱着侥幸心理的,他就是心想着,也许孔仲能够看在孔荆轲的情分上,能够出手帮自己一次。
但是真应了那句话,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像这种冷血,并且能够和郭炳祥这种人物坐在一张桌子上的男人,根本不可能为了这一点情分去得罪人的。
就算孔仲可以得罪何一鸣,也不在乎何一鸣,可话又说回来了,人家凭什么帮你?跟你熟吗?
说到底,从来燕京的那一刻到现在,一直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而已,人嘛,总是在绝望的时候,抱有侥幸心理。
叶枫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门敲响了,潘坤走了进来。
叶枫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过烟,扔给了一根给潘坤,然后自己沉默的抽了起来。
潘坤接过烟,点了起来,从xx俱乐部回来,叶枫就一言不发,潘坤也不傻,看得出来事情没谈成,想了想,潘坤对叶枫说道:“我做武警的时候,就是在燕京做的,虽然退伍了,但还认识几个兄弟,有几个是在大院里长大的,家里有点关系,要不要我打电话帮你问问?”
“不用了。”
叶枫摇了摇头,抽着烟,说道:“能让一个市值几十亿公司的老板没有还手能力的坐牢,一般的关系是没有用的,别去打电话,白白消耗那人情了。”
潘坤沉默着抽着烟,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只是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打电话,看看能不能帮到叶枫。
叶枫抬头问道:“冯征呢?”
“在门口靠着墙呢,没进来。”潘坤抬头说道。
门后背靠着墙的冯征听到潘坤把他出卖了,便也走了进来,看了潘坤一眼,然后对叶枫说道:“给我来根烟。”
“你烟瘾又不大。”叶枫没给,烟就剩下半包了。
冯征说道:“我陪你们抽。”
叶枫从床头拿了一包没拆开的中南海扔给了冯征:“这烟没机会拿出来对那人投其所好,给你了。”
冯征接了烟,然后扔进了电视柜旁边的垃圾桶:“突然觉得抽这烟有点恶心。”
叶枫先是愣了一下,一点也没想到闷葫芦冯征居然能来这一出,接着笑出声来,拿起五星红杉树,从里面拿出一根烟递给冯征,嘴里一边笑,一边说:“没错,我也觉得这烟特别恶心,太装了,真他妈难抽,尤其是现在。”
冯征偏执如画的嘴角微翘,接着低头将烟点上了。
潘坤一时之间有点弄不清楚冯征跟叶枫在说什么,笑什么,这中南海怎么了?
叶枫把烟头按灭,然后抬头看向走神的潘坤,说道:“你不是认识一些大院里长大的兄弟吗?帮我打电话问一下吧,看看谁能帮我跟陈一鸣带上话。”
叶枫也是抱着瞎猫碰死耗子的心理了。
潘坤闻言,当着叶枫的面打了三个电话,听到陈一鸣这个名字,全部都避之如避瘟神,只有一个和潘坤关系特别铁的人。
当初他到武警部队是来镀金的,听到陈一鸣的名字之后,给了潘坤忠告,受委屈了,忍着,没受委屈,那更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这次,潘坤这才对叶枫的对手有了大概的了解,惶惶如山岳,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