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土狼上前一步,接过了箱子,又沉默地退了回去。
整个停机坪,除了沙沙作响的微风,听不到一点声音。
顾十安微微仰头,他好像看到狂风中飘扬的尸体残骸,他好像看到了飞机上的人最后的绝望和哀鸣。
无数残骸撕扯着他,似是要把他分成好几块。
“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墨笙染抓住顾十安冰凉的大手,然后握紧,想要给他温暖。
墨笙染从土狼手里拿过箱子,然后牵着顾十安回到了休息的房间。
一关房门,她就被男人拉入怀中,紧接着迎接她的,就是男人密密麻麻的吻。
他的吻热烈又虔诚,似是要将她拆吞入腹,她轻轻环住了他的腰,任由他肆无忌惮的索取。
一吻结束,顾十安轻轻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身体不断地抽泣着。
墨笙染轻轻抬手拍着他的后背。
“阿染……”顾十安的声音很低,很沉。
“我在。”
“你帮我打开,好不好?”顾十安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墨笙染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脸红,她点点头,拿了电脑,连接上黑匣子。
因为过去时间久远,数据画质需要一定时间加载。
“这是……伯父伯母坐的那架飞机?”墨笙染看着缓慢加载的页面,问顾十安。
顾十安神色闪过一抹受伤,“是。”
当年他的父母来东国谈判,军方派了一个班的兵保护他们,当时飞机上算上两个驾驶员,一共是42个人。
最后,却只活下来两个人。
墨笙染垂了垂眼眸,沉默不语。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电脑屏幕的刷新。
进度条终于加载到了百分百,一段黑白画面和滋啦啦的声音过后,屏幕开始有了画面。
“机长!飞机发生故障,现在必须马上迫降……可这
“飞机上放了两套紧急救生包,你去交给顾长官和他的夫人,安排他们紧急降落!”机长断断续续地声音传来。
“不行!”
听到这句不行,顾十安的眼泪倏然滑落,那是……那是他爸爸的声音……
画面里,顾鸿飞的表情坚强又刚毅。
“这是人为的故障,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都是追随我的兄弟,我不能把你们抛下!”顾鸿飞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
“长官,保护你是我们收到的命令。”机长反驳道。
顾鸿飞声音不容拒绝,“那我也不能抛弃你们独自苟活!”
“长官……”
“好了不要再说了,把救生包分给那两名年轻的士兵吧,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顾鸿飞的声音有些悲悯和凄凉。
“执行命令!”顾鸿飞拿出了长官的威严。
“是……是!”机长声音有了哭腔,他哽咽道。
机长拼尽了全力,让飞机驶离了市区,飞机的挡风玻璃早已破损,两位驾驶员的脸被狂风刮花,脸上血痕累累。
最后的最后……大家变得格外平静。
那两名年轻的士兵在顾鸿飞的强行命令下,边哭边降落。
最后,机长和副机长都离开了驾驶舱,去了后面的客舱。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顾夫人的声音传来,女声绝对冷静。
顾十安的眼眶猩红……她的妈妈永远都是温柔又冷静。
“大概还有十分钟,就会爆炸……”
“鸿飞,我想十安了……”顾夫人靠在顾鸿飞怀里,声音哽咽。
“我们死后,父亲会照顾好他的,而且十安自小聪慧,没有我们……他应该也会成长的很好……”顾鸿飞安慰自己的妻子。
死不能将人分开,恰恰相反,死亡能拉近生前分离的人。
等待死神降临的时刻,总是漫长又难捱,舱内40个人,大家突然变得特别平静。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黑匣子所录到的音频戛然而止。
墨笙染合上电脑,她偏头看向旁边的顾十安,一向冷淡的双眸里流露出心疼的情绪,“顾十安……”
顾十安眼眶猩红,眼角尚有泪痕在,他一双湿漉漉的双眸看向墨笙染,“阿染……我想报仇……”
飞机是人为故障,那就一定有幕后主使。
“好,报仇。”墨笙染轻轻抱着顾十安,低声安慰道。
……
好不容易哄顾十安睡着后,墨笙染出了房间。
会议室还有人在等她。
她坐在了主位,考特和土狼各坐在左右两边,还有跟过来的九州军人。
会议室的电脑与贺余风接通。
“嫂……墨小姐,队长的情况怎么样了?”土狼很担心顾十安。
他们鲸鲨小队都知道,顾鸿飞夫妇的空难死亡,是顾十安多年的心结。
现在血淋淋的事实被揭开,他们怕顾十安扛不过去。
“睡着了,情况还好。”墨笙染回答。
其实顾十安比想象的还要坚强一点。
“那就好……那就好。”土狼重复了两句,心才放了下来。
土狼放下心,开始向贺余风做任务总结。
墨笙染撑着脑袋听。
“墨小姐果然能给我惊喜。”听完总结后,贺余风笑眯眯地看着墨笙染。
“客气。”墨笙染勾了勾唇角。
“至于那维斯,我会向上面汇报的,他这个政府军首领也算是做到头了。”贺余风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墨笙染摊手,慵懒道:“随便。”
挂断了视频,土狼对着周星野使了个眼色。
周星野带着人离开之后,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土狼三人,墨笙染还有考特。
苍狐受了伤在休息,鳄鱼寸步不离地陪着。
“墨小姐,这东国……”土狼欲言又止。
墨笙染痞气一笑,声音低哑慵懒,“你把他们都支走,就是为了这个?”
“是。”土狼说道。
“没错,这东国……是我的。”墨笙染用极尽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令人惊心动魄的话。
!!!
铜狮挠了挠后脑勺,憨厚问道:“嫂子,我们知道这消息,你会不会把我们都杀了灭口啊?”
眼镜在桌子底下踢了铜狮一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看我像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吗?”墨笙染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