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翁哥离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姜蕴。
老李将霍衍深推进来后，便扶着老爷子站起身，准备将客厅留给两人，可姜蕴也跟着站了起来。
“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
“别啊，你再坐会儿。”老爷子连忙开口，余光不住的朝轮椅上的人望去。
这小子，要他把人留下，可现在人要走了，他却又一言不发装冷酷，到底是想干嘛！
姜蕴执意开口：“晚上开车不安全。”
“可是——”
老爷子蹙眉，正想不到绝妙的理由，忽然一阵大哭声从楼上传来，紧接着，原本被带上楼的小威跑了下来。
直奔姜蕴身边后，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不要阿姨走！”
“小威啊，你该叫她姑姑。”
老爷子笑眯眯的提醒了一句，话音落地，余光便注意到了霍衍深骤然阴沉的脸色。
小威根本不在乎称呼，只抱着姜蕴的腿哭的格外伤心。
“不要姑姑走！”
姜蕴垂眸，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小家伙抱着自己的胳膊，已经在颤抖，连哭声也上气不接下气。
可老爷子不开口，老李和保姆也只站在原地。
半晌，她只能轻叹一声，蹲下身将小威抱在怀中，柔声道：“小威别哭，姑姑陪你睡着，然后再离开。”
“好！”
小威重重点头，撒娇似的抱住了姜蕴的脖子。
或许是离开了养父母身边的缘故，小威格外懂事，躺在小床上紧紧攥着姜蕴的手指，不到片刻便睡着了。
她又等了一会，确定小家伙已经睡熟后，这才替他掖好被角，起身离开。
偌大的客厅内，老爷子和老李已经离开，只剩下坐在轮椅上的霍衍深停留在门口。
他垂着头，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仿佛暗夜之中的幽魂。
姜蕴抿了抿唇角，离开客厅必须要经过霍衍深的身边，她避无可避。
“麻烦让一下。”
话音落地，轮椅上的人似乎才从沉睡中醒来。
他抬眸，淡声问道：“我以为，你会恨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小威吗？
身为小威的父亲，即便再不喜欢，他也不至于用这种疏离的称谓，去称呼自己的亲骨肉吧。
姜蕴蹙眉，移开了视线。
“他不过是个孩子，又有什么错，我为什么要恨他。”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温柔。”
霍衍深轻笑一声，搭在膝头的指尖往前伸了几寸，不过瞬间，又紧紧地蜷缩成拳，声音也跟着沉了几分。
“也是，你对所有人都能温柔，唯独对我，不行。”
闻言，姜蕴忍不住冷嗤道：“霍衍深，你竟然和一个孩子比？他无辜，难道你也无辜吗？”
“我为什么会失去孩子，难道你真的想让我亲口再说一次吗！”
姜蕴声音尖锐，说到最后，几乎是怒吼出声。
每一个字，都在出口的瞬间化作利刃，刺的两人浑身发冷。
霍衍深猛地闭眼，沉默半晌后，将挡住门口的轮椅，移出一条缝隙，几乎是瞬间，姜蕴从身侧擦肩而过。
等他转过身时，只剩下汽车的轰鸣声，在玫瑰庄园的上空回荡着。
……
姜蕴几乎将油门踩到底，夏日闷热的夜风将她本就混乱的脑袋搅出一团浆糊。
回到公寓楼下，她才清醒了过来，她以为，自己在看到霍衍深时，能控制得住脾气的。
砰砰砰——
忽然，敲击车窗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抬眸，隔着车窗看清外面的人时，忙推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