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帝不就是了。
平淡、理所当然。
轻松写意。
仿佛在诉说一件无比简单的事情。
又不失霸道。
袁玄罡先是一愣,而后目光犀利道:“就凭你?”
“你可知道如今中土天!”
“放肆!不得对殿下无礼!”
陆鸣渊对中土天下的弊病和真相,并不了解,但他对国运,对气运,极为清楚。
大炎自永安年间,气运抵达顶峰之后,已经有了逐渐衰落的趋势,整个王朝陷入了五百年轮回的怪圈。
如果不是永安帝这尊盖世狠人横空出世,陆鸣渊怀疑现在中土天下已经进入诸国争霸的乱世阶段。
自从父皇仰仗那神秘的长生续命之法,国运愈发低迷,这些年国力江河日下,不是闹旱灾,就是闹水灾,依稀可见,永安六十七年间,七州十四郡尽没于天上大水。
自己得了气运,所以一路走来,屡能逢凶化吉,奇遇连连,短短三年,跻身十一境,表面是得到了许多大佬的帮助恩惠,实际上,跟自己一直在默默吸收九龙夺嫡的气运有关。
诸龙已死,唯孤永存。
龙脉的气运如果被父皇全部拿去献祭,用来追求长生之法,结果可想而知。
大炎一直在走下坡路。
而其他国家,却是日新月异,在不断变好。
大霜王朝结束了百年分裂,三国合一,更名银霜帝国。
金乌国新王登基,发起宫变,结束了金乌长公主数十年的摄政局面,任用儒庙法家,改革变新。
大隋王朝积累了祖上五代帝王经营的财富,共同朝着摆脱蛮夷之地这顶帽子而努力,早早立了太子,培养好了接班人,乃是巨大威胁。
南离王朝广纳贤才,早已成了儒家弟子新的入世之地。
莽荒妖族,磨刀霍霍,将人族视为两脚羊,没有一日不想穿过长城,进犯中土。
北境妖魔,虎视眈眈,大冥女帝为了夺取中土气运,跻身神明,也是拼的不行,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袁玄罡说的没错,如今大炎的情况,确实很糟糕。
大炎也该变一变了。
“孤无需跟尔等争辩什么。”
陆鸣渊站在天下中心,圣明宫门前的九口石鼎前面,神情淡漠的望着诸多大内高手。
“你们现在只需要明确,谁才是现在大炎真正的主人。”
此言一出,诸多护龙阁大内高手,眼眸里出现了动摇。
纷纷停止了刀戈神通。
如果永安帝还在,他们确实没什么好犹豫,忠于皇室,效力皇室,就是护龙阁的职责。
但是现在,永安帝一死。
一切就变了。
在祖宗之法里,不是没有先例。
祖宗的最终解释权,说的是。
谁是帝王,他们听谁的。
只要这江山还是姓陆,那就无所谓。
陆鸣渊望着诸多面孔,不断变幻,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转过头,思忖道:“父皇必须死,他若活着,一日不死,我寝食难安。”
于是他看向一名修为最为低微的大内高手,一位女侠打扮的马尾女子,逼问道:
“如何关闭皇宫的守护大阵,告诉孤,孤封你为大炎大内第一高手,赏赐一件先天法宝。”
“这这.”
马尾女子闻言一愣,有些心动,语气磕磕绊绊道:“需要用大炎龙玺才行。”
陆鸣渊看了一眼地面肉泥的方向,轻笑道:“原来如此。”
大炎玉玺如此重要的东西,父皇没有选择放在宫中,而是放在自己的身上,在随身玉佩之中。
以陆鸣渊如今的修为,随手一握,就将肉泥里挖出的玉佩握碎。
“哗!”
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陆鸣渊恰好看到了一块白玉龙玺,底部刻字“既寿永昌”。
看到太子拿到了大炎玉玺,部分大内高手,质问那名马尾女子,吼道:
“楚幼梨,你想背叛圣上!”
马尾女子一脸茫然,心虚道:“可是圣上已经死了啊!难道我们也要去送死吗!”
陆鸣渊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
而是用玉玺来到了圣明宫门口,在一道温和光华的光幕笼罩下,大阵解除。
陆鸣渊化作一道流光,遁入皇宫深处。
“殿下这是做什么?”
白衣天师,许长卿手握八卦罗盘,疑惑问道。
在他的望气术和占卜之下。
发现了不可名状的东西,没有凶卦,看前途却是未卜,好似有什么强大的东西,即将出世。
隋玉清见此一幕,轻声道:“想必,肯定有他的用意在。”
“仙子,你能看到此战的结局吗?”许长卿凝声道。
隋玉清摇头:“如今太子的天机,已经被玉清祖师封锁,如果不是十四境之上的大能,是没有办法探查的。”
“可是圣上的卦象走势,却很奇怪,不像是身死的样子,居然还有卦象,想必殿下这是清理残局去了。”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以免不测发生。”
面对许长卿的询问,隋玉清想了一会儿,看向已经渐渐停止活动的金甲巨人,白玉京也是停止操纵飞剑。
她很快做出了决定。
“走!”
“好。”
两人也化作流光,遁入皇宫深处。
“该死!该死该死!”
深宫密室之中,永安帝的神魂受到神珠的保护,已然悬浮在天地之间,无比虚弱,眼中的恶意宛若实质。
“陆鸣渊,朕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伱活到了现在,朕早就应该在你待在冷宫之前,就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这位被毁灭了肉身的铁血帝王,此刻也是忍不住气急败坏起来,失去了情绪管理能力,在文武百官面前尚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当初诛杀权臣,扫平七王的时候,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行于色。
他从来没有如此失败过,被人逼到过这个份上过!
刚刚如果不是有神珠的保护,他恐怕真的要被陆鸣渊镇魂灭杀。
好在触发了神珠的保护机制。
只要有人想诛魂,就能唤醒神珠,将自己的魂魄收过去。
咆哮片刻,永安帝也是恢复了些许平静,知道如今的自己,想要翻盘,只有杀死陆鸣渊一条路。
此子,大势已成。
在冷宫隐忍的这些年,运筹布画,表面是一个贪图美色的废物,实际上,却是在提防自己?
他已经猜到,陆鸣渊的本事不可能仅仅只有冷宫展示的这些,从为国立言开始,此子已经开始展露出不俗的地方。
可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还是低估了。
最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此子故意让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为齐行砚之死,痛哭流涕,另一边,这個老腐儒,竟敢算计自己,违背儒庙的立庙之本,与君王作对。
深宫之中,一道流光迅速掠过上空。
陆鸣渊手握玉清桃符,脸色平静,这块桃符,是他的底牌之一,也是弑君大计的一部分。
当务之急,自然是去将永安帝这尊大敌除去。
好在方圆天地,都被魏老九封锁。
今天,父皇不死也得死。
当初他就在想,如果实力不够怎么办。
三教信物,不仅仅是身份的证明,也是气运的证明。
若是发生变数,那他就破入武圣境!
手握大炎玉玺,他从寝宫的方向,感受了一缕熟悉的气机。
身躯飞快掠过去,落在屋檐之上,锁定了大殿中的魂影。
此刻此刻。
永安帝似乎早有所料,陆鸣渊能追过来。
他看到陆鸣渊手中的玉玺,冷哼道:“护龙阁的这群家伙,倒戈的还真快。”
“没有了肉身,没有了万般手段,你拿什么跟我斗。”
陆鸣渊淡淡道。
“父皇,你的时代,该结束了。”
“只是,你为何执意要与三教为敌?”
眼下这种时候,陆鸣渊还是想多知道一些内幕。
永安帝冷静下来,保持神魂不散,怨念满满的盯着陆鸣渊:
“凭借气运跻身十二境之后,朕与巫宫语一样,都在寻求破入上三品的办法。她想凭借中土王朝的气运,凌驾于十族,成为神明,朕想利用圣冥气运,得长生之法。”
“三年前,朕的想法跟她一样,可是三教欺人太甚,百般针对大炎,暗中下绊子,动手脚。朕只能另辟蹊径,武夫也好,道门也罢,儒庙佛家,不过是圣人祖师的棋子而已。
事已至此,朕必须拿他们作为长生之法的养分,三教之气运,汇聚于九子身上,最终只有一人,才能得到三教的器重。
本来一切,进行的极为顺利,朕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
“逆子,你为什么不能去死,作为朕的嫁衣!”
“武夫的修行,几乎没有短板,朕的肉身,本来舍不得与神珠融合,只能以气运填补。今天你毁去朕的肉身,无疑是替朕做出了决定!”
听完永安帝的咆哮,陆鸣渊大体清楚了真相。
当初的真相。
父皇击败了魔国,本以为是大胜,结果是大冥国主故意操纵的大胜,巫宫语不过弃子而已,自己却即将面临大限,为了求得长生之法,他无奈之下,与巫宫语达成了协议。
不知道得到了什么长生之法,只要吞噬气运,就能得到永生。
这长生之法听起来颇为诡异,需要海量的气运作为填补。
于是父皇就打上了三教的主意。
走上了现在的这条不归路。
永安帝看向一旁的黑耀神光,阴恻恻道:“跟你闲聊的时间差不多了,你以为就到此为止了?”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今日,你要替齐行砚讨公道,为自己正名,要当整个大炎的真龙天子,就由朕,来斩去你的这份念想!”
他之所以愿意跟陆鸣渊讲这么多,正是在拖延时间。
眼下神珠的封印被解除,来自古神的力量,化作一道道乌黑纯净的能量,缭绕在他神魂的体表。
气息逐渐开始暴涨。
整个大殿开始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