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八六六章 五将(二合一)(2 / 2)

他肩膀上挎着的几只野兔掉落在雪地里。那是他半夜里进山抓的几只野兔,准备给家中留宿的那位‘贵客’吃的。

这时节,即便是他这个断了1只手臂的人也是能够顺着雪地上的足迹抓到兔子的。得知投宿的是苻坚1行之后,出于对苻坚最后的那么1丝景仰和爱戴,他决定好好的招待他们。可是没想到,回来后,却看到的是这幅场景。

整个村庄都起火了,没有1个活人出现,很显然,爹娘妻儿已然全部遇难。

独臂男子放声大哭,捶胸顿足的叫喊着:“阿爷,娘啊,虎儿,虎儿他娘啊。你们死的好惨啊。”

他知道是谁干的,昨晚那位大人进厨房来说的那几句话甚为狠厉,他怀疑自己和虎儿他娘是在套问苻坚的身份。定是他们临走时下的毒手无疑。

自己也太蠢了,这些人都是没有心肺的狠毒之人,昨晚便该带着爹娘孩儿逃进山林里躲着。苻坚被人知道了行踪,自然要杀人灭口的。自己这些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草芥,他们根本不在乎的。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独臂男子在山坡上大声吼叫,疯狂踢打着树木和积雪。

但是,如何报仇?自己1个残废,追上去也是送死。自己只能在此无能狂怒。他原本是秦军中的1员,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多少还是有些见识的,所以很快便冷静的分析起来。

“苻坚他们害怕泄露行踪,所以杀人灭口,那说明他们是秘密从长安到这里来的。听说有叛军正在攻长安,苻坚他们这或许是往西逃跑,所以才害怕泄露行踪,怕被人知道。”

“是了,这里是姚天王的地盘,他们不敢被姚天王知道,否则便是个死。明白了,我这便去新平郡禀报此事。我超小路去报信。苻坚,你给我等着,你杀了我全家,我要你陪葬。”

计议已定,男子擦干眼泪,向着火光熊熊的山村磕了3个头。此刻不能在这里耽搁,不能让他们跑了。男子磕头已毕,跌跌撞撞爬上山坡,钻入林子里,抄近道往北边的新平郡城池方向飞快而去。

……

5将山,山势峥嵘,群峰绵延。其位于新平郡所辖的岐山和麟游2县的交界之地,和岐山所辖的5座山峰遥遥相对,组成了新平郡大量的山地地貌。

也正因如此,羌人得以在山中聚居,历经变乱而繁衍生息,且逐渐壮大。

如今,羌人在姚苌的率领下已经基本控制了安定、新平、北地3郡。已然形成了气候。自从苻坚亲自领军讨伐姚苌失败之后,这里早已脱离了大秦的掌控。

但是,苻坚1行要去往凉州,却必须要经过新平郡往西。这固然是冒险的行为,但是1般而言,在长安被慕容冲围困的情形下,又是严冬大雪天气,没有人会想到苻坚会亡命西奔。所以,只要做好保密措施,倒也不虞会被发现。毕竟过了新平郡,便入陇东之地,进入秦州之后便脱离了姚苌的势力范围了。

山势渐陡,随着山势的上行,往西的道路也越来越是难行。车马行走越来越慢,崎岖山道上的积雪又厚,着实难以通行。人和马都喘着粗气拼命的往上挣命,口中呼呼的喷着白汽,死命的往上爬。

苻朗下了马在雪地上艰难跋涉,口中不忘给将士们打气。

“加把劲,上了前面山口,便是下坡路了。天黑之前,只要翻过5将山便是胜利。山路确实难行,但正因为难行,我们才更安全。将士们咬咬牙,1定要撑住。”

兵士们没有人说话,这些话对他们根本没用。他们当中的许多人,若不是胆子小或者是还没找到机会的话,早就已经逃了。

昨日将领们将剩下的不到千余人的羽林郎兵马全部结成连坐队组。十人1组,百人1队,小组之中互相连坐,小队内部的小组之间也是连坐。跑了1个,全体受罚连坐。所以,众人只能互相监督。自己跑不了,也得防着别人跑。

两个时辰过去了,看似并不高的山隘,居然花了两个时辰还没上去。天已近午,人困马乏,不得不就地休息,吃喝些东西补充体力。

在歇息说话的时候,当着苻坚的面,苻朗和权翼发生了争执。

在得知权翼将山村百姓全部灭口的消息后,苻朗心里憋了1肚子的怒火。1言不合,便对权翼表示了不满。

“我不知权大人为何要杀了那村庄之中的无辜百姓。我倒不认为他们是要故意打听陛下的身份。而你这么做,反倒是打草惊蛇,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隐患。况且,他们好心收容招待陛下,却惹来杀身之祸,你这不是将陛下陷入忘恩负义之地?我大秦如今的情形,正当要收拢天下民心之时,权大人这么做简直是自毁藩篱之举。糊涂且愚蠢。”

权翼立刻反驳:“陛下的安危大于天,任何隐患都不能留。他们既知陛下身份,不论有意无意,都需要做出处置。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陛下因为太顾及仁恕之道,自缚手脚,而令我大秦已然陷入今日之境地,却还如何要妇人之仁?苻将军不知其中厉害,便不要妄言。宁愿背负忘恩负义之名,也不能让陛下的行踪泄露。你又懂得什么?”

苻朗冷笑道:“那要照你的意思,我们这1路西去,岂不是见到百姓便要灭口,投奔1座村落便要杀光他们?倘百姓真心爱戴,就算人人知陛下身份,也会3缄其口,绝不会透露出去。反之,倒行逆施,不得长久。权大人身为我大秦重臣,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么?我都要怀疑你别有居心了。”

“什么?你血口喷人么?怎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老臣忠心耿耿为了陛下,有何居心?”权翼怒道。

苻朗毫不客气的道:“权大人也是羌人,焉知你怎么想。”

权翼立刻炸了毛,对苻坚道:“陛下,你听听,如此胆大妄为的污蔑,臣着实无法忍受。必须要苻朗给个说法,否则臣绝不能依。”

苻坚见状连忙安抚权翼,斥责苻朗道:“苻朗,不得胡言乱语。权卿虽为羌人,但对我大秦忠心耿耿,从无2心。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尽快抵达凉州,而非为了这些事互相指责。还不向权大人致歉?”

苻朗叹息1声,只得向权翼道了歉。心中却想道:“你对百姓不能容忍,却对权翼这个羌人能够容忍,陛下啊陛下,你的亏还没吃够么?我对他是不放心的。”

小小的插曲之后,午后众人继续前行,1个时辰后,众人抵达了山隘上方。这里地势稍微平坦了1些,也好走了1些。行不多时,忽然右侧山坡上1座庙宇出现在众人眼前。

苻坚心中浮现出那句谶言来,于是叫停车驾,要去庙中拜1拜菩萨,求得佛家指点。

于是乎,命兵马留在隘口歇息,在苻朗和权翼以及百余名亲卫的簇拥下,苻坚1行爬上山坡,前往那座寺庙。

很快,1行人抵进寺庙门口,却发现寺庙残垣断瓦,殿宇破败。却原来这座寺庙早已荒废。

寺庙山门倒是没倒,门楣上的5将庙3个字倒是清晰可见。山门两侧的廊柱上写着的1副长对联倒也清晰可辩。

苻坚眯着眼读着上联,上联曰:问你平生所做何事?图人财害人命,人妻女,败坏人伦常,摸摸心头惊不惊?想从前千百诡计奸谋,哪1条孰非自作。

看了这上联,苻坚眉头紧锁,心中颇为不快。但还是继续看下联。

下联曰:来我这里有冤必报!减尔算,荡尔产,殄灭尔子孙,降罚尔祸灾,睁睁眼睛怕不怕?看今日多少凶锋恶焰,有几个到此能逃。

“有几个到此能逃?”苻坚瞠目看着下联喃喃自语,猛然大声斥骂道:“这是什么寺庙?戾气如此之重?佛家以济世慈悲为要,怎地这做庙宇竟然如此戾气杀伐仇怨凶狠之意?这5将庙怕是个邪庙,难怪破败倒闭了。走,咱们也不进去了。”

权翼笑道:“陛下不必介意,何必为了这样的破庙而生气。咱们离开便是。”

“走,走,快走。”苻坚拂袖道。

众人忙随同他往下边的隘口走,然而,刚刚走了几步,便听得山下马蹄轰鸣,喊杀之声震天。众人瞠目往下看去,只见西边山口方向,1队骑兵疾驰而至,高举刀剑喊杀声清晰可闻。

“抓住苻坚,别让他们跑了。”

“姚天王有令,抓住苻坚,重重有赏。”

“杀啊,宰了苻坚啊。”

“……”

苻坚脸色煞白,瞠目而视,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