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这样,那不管了,成败在此一举。
一念至此,耿南仲大声道:“殿下且慢,容老臣还有话要问清楚太宰大人!
太宰大人,下官尚有不明,请大人赐教!大人口口声声声称此次登临东宫,实为代表皇上之意。
大殿之事后,皇上震惊,散朝后直趋后宫,并曾有旨意,严令任何大臣觐见。大殿一别,大人怕是未见过皇上面吧,怎能口口声声说今日前来,皆是代表皇上之意???!!!
恽王忤逆之事,此事滋大,我朝自开国以来未有,此事需从长计议,仓促之间,挥墨泼毫,三言两语怎就能写出令朝野上下皆为满意的奏章?
况殿下虽贵为太子,然国之大事,即便为皇上,常也不能一人独裁之!下官认为,殿下上奏章为恽王解罪,是必定要上。
只是仓促之间写就奏折,若言语、逻辑有失偏颇,奏折到时传诸于朝野上下,有不足之处,惹人议论与反驳,岂不不美哉,到时岂不白劳!
况且此事,自我朝开国以来未有,实是重大,单凭殿下一人,实是有些势单力薄,下官认为,在写之前,何不着朝中几位阁臣共同商议一下,有请太师蔡大人,太尉童大人,太傅梁大人等几位大人共同联名上奏,如此以来,岂不稳妥!
等商议妥后,殿下再动笔写,亦不晚亦!”
好一个缓兵之计,岂能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一听耿南仲此议,王黼顿时大怒道:“小小詹事,也配议论朝中要事?庸僚,汝将误太子矣!!!”
王黼怒完,又向太子道:“殿下,皇上要的是你们诸皇子能够团结一心,相扶相帮,共保大宋江山能够千秋永存,太子对待兄弟姐妹仁爱宽厚,皇族兄弟姐妹和和睦睦,而不是看到太子能左右朝纲、呼风唤雨。
殿下,詹事将误你矣,如按耿詹事所言,殿下知会诸宰相公卿联名上奏,共同力保恽王无罪,天下臣子是皇上的臣子,殿下轻而易举就能将宰相公卿知会得同声同气,那将皇上置于何地,皇上天威何在,皇上日后会不会认为太子已独断朝纲?
殿下,请三思!!!”
杯弓蛇影,懦弱的太子早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紧绳,听了王黼的话,哪还有半点不一样的想法,蔫蔫地道:“太宰所言有理!耿师傅,无需再多言,取本宫笔墨纸砚来!”
耿南仲听了,再也别无他法,只好听令照做。
笔墨取来,太子沾墨书写奏章,紧悬着心的王黼也终于松下心来。唯有耿南仲内心里七上八下,极不是滋味。
罢了罢了,不成仁便成鬼,十载詹事,早已把有生之年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太子身上了,太子兴自己兴,太子倒,自己也将永远止步于詹事。
恽王不倒,太子难登大位。
突然,耿南仲端着的墨砚随着耿南仲身子不稳,啪地一声,竟重重地摔在了王黼华贵的蟒袍上,王黼实没料到竟会发生这事,慌忙一闪。
与此同时,耿南仲也是欲猛地一稳身子,正在专心致志书写的太子不料好端端的耿师傅怎么身子又是不稳,竟将墨砚也丢了出来,也是慌忙下意识地一闪。
奈何闪身的速度终究慢了半拍,雪白的宣纸上唰地一下被洒满了泼出来的黑墨,写好的又正又方的墨字迅速地成为了一团黑糊。
耿南仲佯佯地稳住身子,王黼也是闪身到一边,把眼瞧向太子手中的奏折,可怜奏折早就成了一团黑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