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硕觅药心切,打那杨阿嫂离开之后,对地势稍作了解,便请归之蓝备了登山器具以及干粮,便携了战奴出发。那归之蓝怕他二人对山路不熟,走了弯路,还特地遣了自家的家奴归石同行。这归石传是钱来寨的活地图,对这钱来山山路熟知,即便是夜里,在这山中走上数个来回,亦不成问题。
早就听闻钱来寨乡亲说这钱来山十五座山峰,一座比一座高,一座比一座陡峭。落日峰顾名思义,能见落日,乃钱来山最西面一座山峰,奇峰峻岭,云舒霞卷。这落日峰虽不是钱来山最高一座山峰,却以险要闻名。钱来山中山松、洗石尤以落日峰为最,而这羬羊最后出没的位置也是在这落日峰。
云涛万顷落日峰,翠石苍松千万重。
山阴旧路知何在?玉镜何处觅芳踪。
徐硕吟罢,心内感慨万千,只待赶紧寻得这所谓的“漂亮姐姐”,能有羬羊踪迹,救得北笙性命。
那战奴听得徐硕吟诵,虽是粗人,也知是救自家大小姐心切,当下便明白这徐硕对大小姐的心意绝非寻常感情可比,又见徐硕器宇轩昂,一面为大小姐高兴,另一面又想到这徐硕乃大宋将领,终是我大夏的对头,他朝一日与大小姐两相对立,这也未可知。想着想着,竟是心内五味杂陈。
正自己琢磨间,忽闻徐硕言,“战奴,致澄有一疑问。”
“将军请讲。”
“那日在镇戎军,北笙受伤后,你迅速在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哦,那是我天都王府的灵药紫金丸,有快速凝血去淤之功效。”
“可否给致澄一看?”
那战奴从怀中拿出一个绛红色小瓶递于徐硕道:“你运气好,还剩一粒。”
徐硕笑笑,从瓶子中倒出那紫金丸,但见一粒弹珠大小的药丸,其色红中带紫,其间夹杂着些许金色粉末。
“战奴,你看看这枚药丸,与你此前用的紫金丸可有区别?”
“将军,您怀疑这药丸?”
“华郎中告知致澄,这三星在天之毒乃内服才有效,而且是在剑伤之后服下的,我估摸着,在北笙受伤之后,服下的也只有这颗药丸。”
战奴脸色大变,从徐硕手中拿了药丸,对着阳光细看,复又在掌中来回查验,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有的药光看外部,哪里能看得分明?若是有心下毒,岂是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的。”在一旁的归石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插口道。
“那归大哥有何见教?”
“归石是粗人,久居山中,倒是有些土法子。听得山中老人说过,但凡这毒素,不论其功效如何,毒性大小,只要沾染一物,便会迅速渗入内部。不若将这药丸凿开一探究竟。”
战奴与徐硕一个对视,叹曰“只得如此了。”当下便找了山中大石,将那药丸凿开,但见灰白色的一团粉末散了出来。
战奴颜色大变!徐硕观其言行便知有异,“战奴,怎么了?”
“将军,这紫金丸,名曰紫金,便是从里到外都是一色,现如今这内里竟然呈灰白色,还变成粉末状,委实有些吓人!”
徐硕点头,顺势从战奴手中拿过那绛红瓶子,摇了摇,将瓶口朝下倒了倒,数点金粉落了出来。
“紫金丸的金粉会掉吗?”
战奴摇摇头,“从未听说过。”
“很明显这瓶子里被人下了药。”归石闷闷地说,“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那什么在天。”
“三星在天!”徐硕与战奴异口同声。
“是了,我虽未见过这三星在天,但是听野利将军说过,大夏国三大奇毒,雪蘸丹砂和譬如朝露都无形无色无味,就这三星在天最奇,金色粉末状,溶于水,需内服其毒才见效。”
“金色粉末,倒是最适合放在这紫金丸瓶子里,你倒出来,即便看到了金粉,也会以为是紫金丸本身的金粉,不会多加怀疑。”
战奴当即懊恼,“竟是我害了我家大小姐。”
“怎可如此说呢,我倒是奇怪这下毒之人如何能在你这贴身小瓶里放进三星在天这等奇毒的,听你所言,即便在你们大夏国,这三星在天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战奴点点头,“在下委实想不出个头绪。”
“想不出个头绪就先别想,将军且当心,前面就是月来坡,是落日峰最险要的一段,过了月来坡便有一段峡谷,顺着峡谷往下走,便是玉镜谷了。”归之蓝果然没有找错人,这归石人不但利索,且是个心细如尘,又心如明镜的人,三言两语便解了战奴心内的结。
徐硕当下一笑,“归大哥说的是,当务之急不是讨论谁下毒,而是找解药。”言罢与那战奴对视,暂时都搁下心内疑虑,与归石一道,往那月来坡前进。
虽名曰“坡”,却是一处由各类奇松组成的一处大森林,道路陡峭逼仄。叫什么月来坡啊,分明就是月来“道”。这么窄的路,恐怕也真的只有月光能够通行吧。
“你说,那漂亮姐姐就没有可能住在这附近吗?”战奴嘟哝着。
“这如何居住呢?”归石疑惑道。
“月中仙子,月光能照此道,仙子便能在此居住。”
“想不到战奴还有几分细腻遐想,不似外表这般粗犷。”徐硕不禁莞尔。
“咱铁汉就不能有几分柔情了么?”
钱来山果然是传奇之山,地势谈不上险要,却别有一番奇峻。而这落日峰则如钱来山的犄角,独独耸立。而月来坡便如落日峰的鼻子,玉镜谷如落日峰的眼。
要从月来坡往玉镜谷走,必得经过一处玉镜湖,按照归石的说法,这湖景色虽美,但有些奇特,数年来,没有人能过得了这一片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