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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回 忆前事番军争降金明寨 唱童谣铁壁相公志踌躇(1 / 2)

1039年,腊月。

金明寨,距延州约17公里。金明寨的上方是白于山和土门,还有一连串的羌寨。再往北,便是长达2000余里的横山山脉。宋夏交战以来,这里便成为战争要塞。金明寨就是延州的一道天然屏障,若想攻取延州,金明寨便是必夺之地。这里驻守着李士彬10万大军,李元昊一向颇为忌惮。当时的延州,大街小巷都流传着一首童谣:

铁壁相公真厉害,兵贵神速天上来。

大夏士兵抱头串,闻风丧胆金明寨。

这铁壁相公,说的就是大宋六宅史、化州刺史和金明寨兵马都监李士彬。他乃西北世族名将李继周之后,李继周当年曾经大破夏军获器甲六十余万。所谓虎父无犬子,李士彬人称“铁壁相公”,那金明寨是什么,就是延州城前沿的铜墙铁壁啊!而“相公”的称呼,更是无法令人小觑,在这大宋,谁才是“相公”?先帝的丞相寇准,那才是“相公”;当朝重臣,吕夷简,那被人称为“吕相公”,好一个李士彬,被称“铁壁相公”,想那李家,李继周、李士彬父子两代驻守金明寨,上阵杀敌,那西夏士兵何曾占得半点便宜?虽说李士彬性子残暴,但是旗下兵将,均是嫡系。

陕西边境入冬较早,那天刚刚下了一点点雪,天气虽是晴朗,但是冷也是冷得很。站岗士兵刚刚因为军姿不够标准,被金明寨守将,兵马都监李士彬扫了两鞭子,不免有杀鸡儆猴的作用,大家心内颇紧张。每逢此时,大家都在心内祈祷,最好是相安无事,否则,出了点乱子谁都没有好过果子吃。

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金明寨军营口忽有一股血腥之气蔓延,开始那气息还不甚明显,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温度渐渐有些上升,那血腥气就愈来愈浓重,挥之不去。那吃了两鞭子的士兵王大海不敢怠慢,怕再出什么问题,又被主将责罚。便循着那血腥之气一路追寻,大约在距离军营500米的地方赫然一个人躺在那里。

王大海上前,他几乎立马确定那血腥之气乃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他搞不清这是活人还是死人,浑身是血。血污布满整张脸,几乎看不到其真面目。王大海蹲下身子小心探视,此人身上起码有二十个血窟窿,还有火钳烧伤的痕迹,一看就是受了重刑。他上手在那人鼻孔下探了探,尚有气息。

当下王大海便禀明军中节级王乾志,那王乾志叫来数人,七手八脚将此“血人”抬了回去。将此人擦洗干净之后,随军郎中为其探视伤口,上前把脉,发现此人身上伤口虽多,但都不至于危及性命,他的昏厥主要是脱水所致。当下便为其处理了伤口,又命人取了饮水,用布浸了,润其唇,细水慢慢流入其喉,一点点将这水分补充入体内。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此人慢慢转醒。

醒来,此人便急着要见李士彬。王乾志与众兵士及郎中都面面相觑,这李士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这人还没闹明白是谁呢,怎么就要见主将了,贸然领了去,又吃了几十军棍,那可怎么办。

“李士兵?哈哈,我们这里姓李的特别多,都是李士兵,你要找哪位姓李的士兵?”有人戏谑,还道此人脑子不太清醒。

“不,我要找金明寨兵马都监李士彬……”

当下,王乾志便上前安抚,“这位壮士,您可别急,要见我们李将军,那也得有个说法啊,您这刚刚转醒就嚷嚷着要见他,我们也不敢带你去不是?”

那人点点头,对着王乾志及众兵士虚弱的行了一个抱拳礼,“谢谢。”

“敢问壮士姓甚名谁?打哪里来?要找我们李将军何意,这我们也好去通传不是?”

“在下颇超贺年,乃颇超族酋长。党项羌人,居白于山下。”

“哦?!”王乾志与众人面面相觑,“酋长?何以落魄至此?”

听那颇超贺年断断续续道明原委,众人也当下明了,原来是那李元昊近些年穷兵黩武,四处征兵。那党项人系游牧民族,平日里也没有个正经的军队,可以说是全民皆兵,也可以说是全民皆牧。而今,元昊建立大夏国,旗下招揽一群汉人组成一个“智囊团队”,在国内皆行汉制,也开始有了征兵入伍一说。

几经战争,西夏部队也损失颇巨,兵营人手匮乏,于是元昊开始考虑扩大军制。他的目光渐渐转移到了白于山内的各个羌族寨子,这些寨子的羌人若是都归于大夏入伍,必定壮大大夏队伍,因此,那李元昊的部队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为的就是收复羌寨,令人为其卖命。

“附近几个寨子族人都归顺了,但我颇超族态度强硬,想我一族偏安一隅,何尝替谁卖命?不想那元昊部队竟然冲进我寨子,行那强盗之事逼迫我就范。我于乱兵之中逃了出来。既然如此不得安宁,我不顺他李元昊,那就选择大宋吧。还望军爷引荐,我颇超一族愿为金明寨李将军肝脑涂地。一血我族人为元昊所害之耻。”

那王乾志见颇超贺年言辞恳切,又念及他伤重在身,当下便并了几个资深兵士一道将此事禀明副都史李汉,李汉见了颇超贺年,感其言行,不像有诈,这才将其带自李士彬跟前。

听闻是党项羌人,李士彬当下对那颇超贺年便有了几分亲近之感。原来那李士彬也是党项羌人,见那颇超贺年形容精壮,谈吐不凡,虽然是重伤在身,却也自成一股英雄气概。

“李将军明鉴,若我颇超一族顺了那李元昊,岂不是成了笑话。他杀我族人,扰我边寨,这口气我何尝能够咽下,李将军,若您不嫌弃,我颇超一族愿归降于您,助你金明寨抗夏杀敌。”

李士彬心下还多少有些顾虑,毕竟这李家军师多年的嫡系,队伍本质精纯,从未有过外姓加入,因此颇感犹豫。那颇超贺年见李士彬神情踌躇,不顾身上重伤,当即跪倒在李士彬跟前,“李将军若是不弃,我颇超族2000余人,归顺您队伍之下。若是李将军怕我族人乱了您的军队阵容,我们自成一体,居于你军寨之外,由您调遣。”

李士彬见他言辞恳切,当下虽未应声,但是也默许了其归顺之意。且命众人将颇超贺年妥当安置,先医治重伤,按下不表。

估计连李士彬亦都没有想到,收留了这颇超族人2000余口,似乎惹恼了那李元昊,不出十天功夫,寨门外边有西夏大军叫阵。

这到底唱得是哪一出?李士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士彬,你不是很厉害吗?敢跟我们大王抢寨子,敢收了我们的军队,你有本事就出来打啊,我看你还能不能?”

那李士彬本来也没将那西夏军队当回事儿,你叫你的阵,我就是不出来,你能奈我何?但是这日子久了,成天寨门前叫嚣,委实不爽。

“今天就让这帮孙子见识见识你爷爷我铁壁相公的厉害。”

那李士彬一身银灰铠甲,身披玄色战袍,一把三叉戟,率了千余将士出门迎战。只见那西夏军队,阵容倒是整齐,为首的将领自称是相国张元麾下大将巴沁建荣,口口声声要李士彬前来迎战,旁人出来,概不出兵。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上阵杀敌的事情他还挑肥拣瘦了起来,毕竟是将门风范,那李士彬胯下一匹白马,身披灰色铠甲,好不威风。

巴沁建荣见了李士彬,毫无惧色。

“对面出战何人?”

“就是你口口声声要见的爷爷李士彬是也。”

“爷爷?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哎,乖孙子。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你爷爷,铁壁相公的厉害。”李士彬生就一副急性子,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肚,催马上前,那巴沁建荣一个迎面冲将上来,二人战作一团。也就一盏茶的工夫,李士彬卖了一个破绽,将那巴沁建荣挑于马下,三叉戟待要往下猛扎,眼看那巴沁建荣就要没命了,只听得队伍里有人高声大喊,“李将军刀下留人!”

你道这呼喊者为谁,便是十日前刚救下的颇超贺年。

“李将军,这巴沁建荣乃贺年族人,多年前追随野利遇乞而去,其人心地纯良,此时正是用人之际,留下他也可为李家军做个内应,告知那西夏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