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渡无暇取刀,唯有咬牙对轰。
砰!
地面应声龟裂。
气浪裹着土石与败叶,如一圈涟漪荡漾开来。
宠渡滑地后退。
虎妖则纹丝未动,见状笑曰:“莫以为就尔长进,有何法门尽管使来,看能否破吾铁身。”
魔刀尚不能伤及分毫,其皮肉之坚出乎意料,加之力竭,硬碰硬的话势必讨不到半点便宜,故此宠渡意在游斗,仅在避无可避时才接上一拳,并借力跳出战圈。
一方攻,一方守。
一方势大力沉,一方身法迅捷。
一方乘胜紧追,一方暂避其锋。
隆隆连响,不绝于耳。
前后仅半盏茶工夫,竟不知因此断了几棵树,碎了几块石,裂了几片地,添了几个坑……
本想待其势衰再俟机行事,谁承想对面攻伐愈猛,宠渡只道是心力交瘁之下难免“此消彼长”的错觉;但循着种种迹象,越发怀疑自己的判断。
断掉的树木,更粗了。
崩碎的石块,更大了。
开裂的地皮,更广了。
砸出的土坑,更深了。
显见虎妖拳劲非但没有半分颓势,反而确确实实在稳涨。宠渡最初尚能凭借身法便利与之周旋,而今却越来难以招架,致使被对面压着打。
殊不知虎妖既已结丹,自与当初飞鼠山突围对战时判若云泥。
宠渡纵不知情,事到如今也有所猜测,寻隙拉开距离,单臂拄地半蹲着,急喘几口粗气后戏谑言道:“虎头领贵为兽王,何必纡尊扮猪?”
“唉!”虎妖摇头扶额,一副懊悔模样,“兴之所至一时没掖住。”
“你这大猫不老实。”
“兵不厌诈。”
“想来此间不乏造化。”
“非是汝等方为天选,吾辈亦有机缘。”虎妖正色道,“你既堪破吾秘,足可瞑目矣。”
“难。”宠渡道,“小爷还藏有几手。”
“这会儿用也不迟。”
“请了。”
话音落时,大妖特有的丹息勃然喷涌,气力与遁速随之暴涨,虎妖身形闪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跨数十步距离,将一记冲拳迎头直击。
电光石火间宠渡急化血甲,——仅薄如蝉翼的一层,裹缚右臂护住面门。
轰!
宠渡从未受过如此剧烈的碰撞
血甲瞬成晶粉。
人如炮弹般贴地倒飞。
其势难止。
此时后方陡然响起急促的嗒嗒声,那头潜伏多时的黑甲鳄挥舞着板斧,趁机杀出。
正面虎妖也乘势而上,飞速迫近。
千钧一发之际,宠渡屈指为爪,将树干上的魔刀隔空吸握在手,反插入地持续卸力,借以稳住身形,再顺着余势将魔刀紧贴腰身急转起来。
——浑似一枚陀螺。
黑鳄舞戚。
宠渡旋刀。
说时迟那时快,一人一妖错身而过。
鳄头领斩斧落空,“哎呀”一声惊呼,由着惯力往前继续跑了一程;尚不及折返追砍,忽觉腹间阵阵发冷,低头看时,竟不见了自家下半身!
猛跌在地,鳄头领不顾剧痛急急回首,那后肢与尾巴正伏地抽动。
鲜血汩汩,红了泥土。
鳄头领挣扎着爬过去,喉间吱呃难言,几步之内却了无声息,眼中神采渐逝,但面上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却顽固地残存下来,凝而不散。
与之类似的神情同样浮现于虎脸。
虎大王不由刹住脚步,呆望着断成两截的同伙,片刻失神。
怎么会?
错身瞬间有何猫腻?
此即小臭虫藏的那“几手”么?
既能划开老鳄头的皮甲,是否意味着也能破吾肉身?
到底是何手段?
……刀?!
那把刀!
虎躯一震,百兽之王猛抬头,不消刻意忽略蹲在前方、侧首斜睨的赤红背影,当即就被一缕扎眼的异芒吸住了全部心思。
斑虎死死盯着,挪不动目光。
那刀身——仅在锋刃上,赫然一抹金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