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迟疑片刻,站了起来,江巡泡在池子里,沈确一站,便比他身位高太多,也不可能触碰到江巡的脊背了,他捏着帕子,不知该做些什么。
江巡沈确两人一僵持,池子里的66便冒了出来。
66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作为电子产品它完全不怕进水,正在温泉里愉快的漂来漂去,享受泡澡的乐趣。
小系统超喜欢现在的宿主,江巡没什么脾气,不像白某萧某那样吓人,也不像斜某那样消极怠工,林某那样阳奉阴违,他仔仔细细研究每一句台词,比系统自己都要上心。
跟着这样的宿主,66都要躺平了。
除了好像有点心理问题,但貌似也不是大问题?
于是,66在温泉里舒舒服服地泡着电子元器件,就听他的宿主让沈确站起来。
66震惊,一下没稳住身体,插孔进水,咕噜噜冒了两个泡泡。
“……?”
它划划水,蹭到了江巡身边,少年帝王养在深宫,终年不见阳光,皮肤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哪怕温泉水浸泡着,将身体浸泡成了浅粉,却依旧没什么死气沉沉的样子。
66在他肩头蹭了蹭:“宿主?”
江巡指尖虚拢住它,君王体温偏低,指尖沾了水,水汽一蒸发,便尤其凉,湿透了的额发顺着脸颊垂下来,遮住了江巡的眼睛,让66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江巡:“抱歉,可能有轻微违反,但沈确不能跪,他膝盖有问题。”
66似懂非懂:“……哦。”
虽然有点不对,但是宿主道歉了。
它就扑腾扑腾游走了。
等再次泡进水里,66提醒:“宿主,‘亵玩’只完成了25%哦。”
擦背嘛,算什么亵玩,好兄弟之间也可以擦背啊,这种大众活动涨进度条就是比较慢啦。
江巡微微计算。
这样下去,沈确腿跪废了,进度条也满不了。
得想其他办法。
于是他闭目:“存溪先生,一个人在岸上站着多无趣,下来与我共浴。”
沈确呼吸微顿。
他心道果然如此,抬手抚上扣子,一一解开了。
来时便做了准备,现在倒也不算太难堪。
浴室雾气蒸腾,沈确身上的官服已被打湿大半,宽袍大袖尽数黏在身上,原本斯文的装扮乱七八糟。
他解下腰间玉带,外衫,中衣,最后是里衣,裘裤和鞋袜,而后一/丝/。不/。挂的,赤脚踩入了温泉。
听见水声,江巡抬眼,视线落在了沈确的腿上。
膝盖跪了许久,已经肿了,泛着一圈红,但
很漂亮。
沈确低头,也将视线落在了腿上。
他知道君王在看他。
江巡似乎对这双腿情有独钟,先前在殿中看了数次,现在又盯着看,像是中意且喜欢的样子。
可随后,江巡便移开了视线。
他泡在水中和沈确共浴,心里想得却是两湖旱灾的事情。
江巡这一朝刚好撞上小冰河期,气温骤降,气候多变,洪灾旱灾交替出现,而
这两年,两湖的旱灾最为严重。
后世人们兴修水库,借着水利工程,将灾害的影响缓解大半,江巡曾四处寻访,看那些堤坝桥梁,想着倘若他那时有这些东西,受灾的人会不会少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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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重回了这里,江巡将脑海中的水利工程尽数过了一遍,评估着以当下的技术水平,哪些可以复现,哪些不行。
江巡心中有事,便没看沈确,隐约感到老师坐到了他身边,可接下来……
一双腿碰了上来。
沈确垂着眉目,身体给温泉一泡,均匀的泛着薄粉,他的腿蹭着江巡,小心的碰了碰,像在讨好。
“陛下。”帝师忍着奇怪的触感,忍到周身发红、脚趾蜷缩,却还是端正地谏言道:“臣有话要说,陛下可否听我一言。”
他微微调整姿态,又靠近了些,尤其那双腿几乎献祭一般,送到了江巡手下。
饶是重活一世,江巡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怔愣的表情。
“……?”
沈确闭目不看他:“陛下,今年草原大旱,北狄牛羊损失无数,无以为继,臣觉得,他们或许会南下劫掠。”
见江巡没有打断,他才接着说,语调依旧温和平缓,哪怕已然难堪到手指颤抖,却还是逻辑缜密的继续下去。
“陛下,北狄南下,只有两道关卡,一是镇北侯镇守的河间,二是银州,其中又以河间最近,适合长驱直入。镇北侯经营已久,军心稳固,此时贸然处死他们一家,镇北军或会哗变。而镇北军为北方主力,一旦哗变,其余各军救援不足,北方全无屏障,任由北狄长驱直入,恐影响千秋社稷。”
江巡:“……”
沈确前世也说了这话,但那时他跪在殿中,捧着玉笏端正叩首,而江巡最讨厌他这副清高的文官模样,一个字也不愿听,抬手便打断了。
但从后世穿过来,江巡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桩桩件件,正中靶心。
可……
——可现在他们两个人窝浴池里,搓澡巾碰着搓澡巾,腿毛挨腿毛,在这种地方商量千秋社稷,是不是略显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