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房内唯一一张地垫塞到戚晏膝盖底下,而后环顾四周,搜寻起“皇家物件”来。
可他看了一圈,这地方平平无奇,连个像模像样的装饰都没有,更别说皇家贡品,于是在床沿坐了:“小探花,恕你无罪,藏什么了?”
戚晏依旧不说话,只是在他坐上床的时候呼吸一窒,将头埋得更低
了。
萧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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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有所悟,伸手掀了被子,那里头工工整整叠这一件衣衫,萧绍抬手抖开,便挑起了眉头。
这布料的花色纹理,确实是江南上贡的贡布,东西不算稀奇,戚晏自己也有好几身,可问题是,这件衣服,他不是戚晏的。
是萧绍的。
一件浣洗干净的中衣,布料绵软干净,虽然不是贴身衣服,却也足够私密。
萧绍挑眉。
他的小探花在被子里藏了件他的衣物?
萧绍回头,想逗弄戚晏两句,却见戚晏跪的更端正了,他脖子梗着,头垂着,像什么听候审问的囚犯,萧绍视线下移,见他手指不自然的蜷缩,袍角都快揉烂了,不像是装的,而是真的在惶恐。
于是萧绍将逗弄的话收回去,只道:“好端端的,拿我衣服做什么?”
戚晏:“……下臣有罪,请您责罚。”
声音发闷发苦,细细听着,还有点抖。
萧绍一顿:“你有何罪?”
随口一问,可戚晏的手指蜷的更厉害了,“……臣下不知检点……还……”
萧绍:“还?”
戚晏一顿,他闭着眼睛,睫毛也簌簌地抖了起来,将下半句话补全了:“还……觊觎君王。”
尾音发颤,几乎散在了风里。
萧绍:“……?”
他维持着君臣礼节,不逾越雷池一步,就是怕戚晏觉着屈辱冒犯,可现在他却说,他觊觎君王?
——那岂不是白忍了?
萧绍垂眸,戚晏脸色灰败,一点儿活气也无。
事到如今,藏着掖着也于事无补了。
戚晏捏不准萧绍的态度,萧绍喜欢逗弄他,可也仅仅只是逗弄,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找乐子打趣,逗着好玩,况且萧绍惯发风流病,惜花爱花,尤其见不得美人受苦,对谁都是这个样子,歌台上的任何一个漂亮姑娘清秀少年到了他面前,他都是这个样子,温声软语,轻言诱哄。
戚晏自问没什么特殊的,宦官还比不上萧绍屋里的花瓶贵重,这样的身份,萧绍若想要,早便要了,可对方玩笑归玩笑,更亲密的举动一样没有,点到为止,搁置到现在,只能说明没有的兴趣。
至少,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萧绍是明主,他优待戚晏,大抵也是看重了他的才学。
思及此处,戚晏不由自嘲。
君王不曾逾越雷池一步,倒是臣子先起了心思,想向君王讨些更旖旎的亲密来。
那日见到,季西,戚晏便觉着不悦。
江山代有才人出,季西今科榜眼,文采风流,世家出生,顺风顺水至今,不曾遭过罪,不曾磨过性子,少年得意自持矜贵,该是萧绍最喜欢的模样。
那日侍从整理衣裳,戚晏鬼使神差的抽了一件,带回屋内,夜里将鼻尖凑到衣襟前,梦魇不曾来打扰,倒是做了其他梦。
梦里,萧绍揽过他,与他
唇舌纠缠,耳鬓厮磨,那滚烫的手指撩开衣衫,一路往下,等沿着脊背探下去,他便绷直了腰背小腹,连痉挛的力气都没有了。
戚晏这才知道,原来去了孽根,也会升起这样的心思。
有那么一瞬间,戚晏甚至庆幸没了此物,不至于当场失态。
但是他抱着那衣物,又想,亦或者他并不贪恋欢愉,只是眷念那指尖的温度,想要靠的近一些,再近一些,将皮肉贴上去,展开,用所剩无几的一切,获得君王更长久的注视。
——他不想萧绍看季西。
臣子对君王抱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大逆不道,罔顾天理人伦,一肚子圣贤书读进了狗肚子,
而对萧绍而言,这样的喜欢又该算什么呢?而被私拿中衣放在床榻,可被臣子隐晦着觊觎……戚晏设身处地的想象,如果有人这样对他,他大概会觉着难受和恶心。
那萧绍是怎么想的,他也会觉得恶心吗?
小探花垂首不语,像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而萧绍在他旁边蹲下,戳了戳他的肩膀,唇角勾起,眼含笑意,颇有两分神采飞扬,他放轻声音,哄骗道:“小探花,再说一遍,我没听清,你有什么罪来着?”
戚晏已然分辨不出他语调中的笑意,只僵着身体,像等待铡刀落下的囚徒,近乎放弃了一般的重复:“……我觊觎君王。”
说到这里,他像是抽空了全部的力气,连跪也跪不稳了。
但跪不稳,也没什么关系。
萧绍已经绕过膝弯,将人一把抄了起来,快走两步丢到了床上,戚晏腰身一软,便陷入了被子里,而萧绍已然覆压了下来。
戚晏陡然瞪大眼睛,无措地看着萧绍,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反应,下一秒,吻便落了下来。
细密的,缱绻的,缠绵的,落在脸颊,脖颈,耳垂。
那吻又热又烫,烫的戚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等那吻落在小腹,他不自然地弓起腰身,又被萧绍按着展开身体,旋即,君王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小探花,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掰开戚晏蜷缩的双手,束着举过头顶,钳制死了,戚晏瞳孔一缩,便听见萧绍慢悠悠的道:“唔,觊觎君王啊,我想想,大罪过,得重罚。”
“就是这罚有点儿疼,小探花,你可得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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