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虽然第一次带宿主,但从前辈的经验来看,谢逾的难搞程度绝对能排前三,看着吊儿郎当漫不经心,骨子里比谁都固执,认定的事情不肯踏错一步,以至于剧情乱七八糟,完全没有章法。
好在如今尘埃落定,这任务总算圆满完成了。
系统戳了戳它的宿主,语调亢奋:“宿主,成功了,你可以回家了!”
当初谢逾与他签订契约,条件是达成60%完成度,谢逾就能回到他的世界。
谢逾则微微怔愣,许久没说话。
他答应系统做任务,是因为前世死的莫名其妙,精神病完全治愈没多久,刚刚逃出父亲的阴霾,便猝死了,多有不愿,这才同意了。
但真要说,他独来独往惯了,在前世还真没什么记挂的人。
后来到了此地,跟着剧情走,也是走马观花的看客心态,没上多少心,也没出多少力,他与周扬是萍水相逢,与谢远山何致远是先看两厌,与谢远海则是满不在乎,而与沈辞……不好说。
他早知道既定的结局,连过程也显得乏味,唯一算得上自主选择的,就是留学那会儿多读了点书,那学校课程紧毕业难度高,他倒过得挺充实,也算享受了一把前世没想过的大学时光。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了。
可现在终于走到结局,他倒有些迷茫来。
谢逾闭着眸子:“如果我选择离开,这里会怎么样?”
宿主愣了片刻:“呃……”
它想了想:“剧情中‘谢逾’现在还没有死,您走后,我会仿造一个‘谢逾’的躯体,并让他暂时陷入昏迷,当然,后续还有些一笔带过的零散剧情,即沈辞来精神病院探视‘谢逾’,届时您也可以回来演绎。”
原主是里不轻不重的配角,结局没几句话,也不用回来几次,几乎不会对谢逾在他世界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谢逾没说话。
束缚带捆着他的四肢,能动的只有脖颈,他微微偏脸,看向了窗边的沈辞。
沈辞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正背对着他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病房的窗帘没拉,一轮明月高悬中天,月光照下来,看着有些寂寥。
如果这具身体从此昏迷不醒,沈辞大抵还会来看他,也许几天一次,几月一次,或是几年一次,但不管如何,每次来看,他大概是会难过的。
谢逾轻轻叹气,道:“先不回吧。”
系统不明白他想什么,千辛万苦达成目标,却又不立马回去,却还是懵懂地点头:“好。”
剧情完成,没了系统限制,在许青山眼里,谢逾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除了那一晚,他再没有要求束缚带,虽然依旧对着墙角发呆,但没再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其实是好看的喜剧看完了,系统和谢逾改看剧情片了。
沈辞依旧时不时来看他,谢
逾照常吃药看电影,一切相安无事,倒是久不联系谢逾的谢远海打来电话,邀请他参加谢氏的晚宴,届时一众股东和江城名流都会出席,还将商议股权转让的问题。
这电话来的新鲜,谢远海那浑厚的男低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时,谢逾还以为他打错人了,他捂住听筒,问系统:“什么时候有这个剧情了?”
系统耸肩:“剧情已经结束了,后续一切皆有可能。”
他们略略分析,可能是原文剧情走到现在,谢逾的一切联系方式都被沈辞控制了,而原主继承了父亲的部分股权,本该在股东大会有一席之地,虽然股权很快就被谢远海用手段运作走了,但谢逾剧情赶得急,这部分内容还没到,现在邀请他出席,顺便威逼利诱他签个转让合同,倒也合情合理。
系统:“宿主你去吗?”
谢逾:“去吧,闲着又没事。”
股权折现也好大一笔钱,到时候无论是给许青山升级医院措施,还是干脆捐给慈善机构,总比谢远海出事后谢氏股价暴跌,砸在手里的好。
他如今病情稳固,要走也不是不行,只是许青山要留他多观察两天,才没有出院。
宴会当天,他借了许青山破旧的桑塔纳,翻了翻,发现压箱底的西装许久没打理,都皱得可以,干脆套了身休闲装,开车前往。
这宴会设在高档酒店,停车场里清一色的豪车,宾利大奔玛莎拉蒂,谢逾一脚刹车,桑塔纳晃晃悠悠挤进豪车群里,嘎嘣一下停好了,他本人悠闲自得,倒是把指挥的保安吓得够呛。
——“娘诶,艺高人胆大,这要是擦到了,还不赔的倾家荡产?”
谢逾任务完成,想走随时能走,还管得了这个。他拔钥匙上楼,丝毫不在乎保安奇异的眼神,问:“去W酒店,请问电梯往那走?”
他沿着指路寻到了宴会厅门口,远远看见了迎宾,谢远海的亲儿子谢易正在门口迎接客人,他一身手工定制西装,腕子上是瑞士奢牌名表,看着神采飞扬——如今谢远海接管公司,他算是第一继承人,可谓春风得意马蹄急。
原主和这堂哥就不熟,谢逾更是认都不认识,他纯粹来拿钱,顺便蹭饭,对谁接管公司没有丝毫兴趣,颔首打了个招呼,便往里头走了。
谢易倒是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就穿成这样?”
在场全是江城数得上名号的人物,女士清一色高跟鞋晚礼服,男士衬衫领带燕尾服,谢逾趿拉个远动鞋,全身上下不超过三百块。
谢逾摆手:“落魄了,不比当年。”
谢易看着他,神色奇异。
谢逾这堂弟他知道,脾气暴躁,最讨厌别人压过他,如今这么寒酸,简直算得上丢人现眼,却没什么表情?
有人撞了撞他:“看什么?”
谢易收回视线:“我堂弟,有些古怪。”
那人端起酒:“帮你试一试?”
谢逾施施然进场,找个个边缘位置坐下来,在场众人全在交际,也没人理他,股权的公布事宜放在宴会最后,现在只能等着。
谢逾一边喝香槟一边问系统:“沈辞会不会来?”
说来奇怪,他们隔三岔五夜晚待在同一间房,却许久没有见面,谢逾吃完药尽职尽责装睡,沈辞一言不发坐坐就走,更不用说说话了,以至于谢逾要想和他搭上话,还得找类似宴会的场合。
系统:“关乎股权的重大变更,87%的概率会来。”
它好奇道:“见面的话,你要和他说什么?告别吗?”
谢逾摇晃酒杯的动作微顿,旋即笑了笑,含糊道:“或许吧。”
可是一想起这种结局,他的心脏忽然收缩跳动,化为难以言喻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