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还站立着一个沉默的男人。
白谦之对那道背影耸耸肩。
他不否认母亲是爱自己的。
她只是作为大人来说太不称职了而已。
但如果是这男人的话,就不一定了。
回溯仍在继续。
白谦之的灵魂随着搜寻无果被警方拉走的父母回了家,回了那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熟悉又陌生的家。
“唉。”
有些不忍心看母亲悲痛的样子,他暂时打算去看看其他地方。
可是去哪里好呢。
如果自己死掉了,除了父母还会有谁记得呢。
白谦之想到了一个人。
大概是唯一会记住他的那个人
“听说了吗,白谦之也埋在地震里了。”
“他本来就不想活,死了也好,是吧阿树。”
在去见那个人的路上,白谦之看到三个学生并肩而行,其中有两个学生这样说道。
然后,那个戴眼镜的男孩推了他们一把,愤怒地说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轻易否定他得到幸福的资格!太过分了!”
“嘿,你……”
“算了算了,他和那个怪胎关系好得很……”
男孩没搭理这两人,背着书包加快速度冲回了家。
“真傻啊。我都已经没了,还护着我干嘛。”
白谦之对那个男孩的背影吸吸鼻子。
“嘛,没有我这个怪胎朋友,你的生活应该也会好一点,没那么多烦恼了。”
接着他又微微叹口气。
提不起劲来。
“算了,我还是去逛逛吧。”
白谦之开始四处闲逛,几乎把自己曾经熟悉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也看了很多作为普通学生时完全没机会看的风景。
作为幽灵,白谦之一个人走过城市的街道。曾经他想在这座城市里永远消失,现在如愿以偿了,却总觉得愿望达成后没有想象得那么开心,难以诉说的空虚感在包围着自己。
——嘛,至少地球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如果能把光虫这种东西带回来,也许城市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烦人的霓虹灯了。
——算了算了,我想什么呢。
脑海中不断冒出无意义的嘀咕,白谦之不知道自己飘荡了多久。
唯一会固定做的事是每天估摸着学生放学的时间点回家看一眼,就像从前一样。
他留意到——
餐桌上还是会每天清晨放着一块新鲜的面包,一杯热牛奶。
就像从前一样。
说到母亲。
白谦之一直认为那是个糟糕的大人。
身为全职太太却一点也不顾家,整天不是和朋友一起出门逛街购物就是去旅游,要么就是在床上一直躺到下午,连饭都不吃。
母亲一直都不是值得白谦之放在心上和嘴边的骄傲。
可那个不称职的女人总是会为自己准备牛奶和早餐面包,面包是亲手烤的,牛奶是亲自去买的。
可是好像四年来从没人吃过它们。
从今往后,大概也不会有人能吃到了。
白谦之忽然有点想尝尝。
尝尝那块她每天五点起床乱着头发为自己做的早餐面包。
不过,好像没机会了。
今天看样子是个大日子。
因为父母都换上了体面的衣服早早出门了。
在路上他们遇到了树,树也没上学,穿得很正式,他搭了他们便车。
白谦之跟着车,一路来到墓地。
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
而墓碑上刻的,是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