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别跟那些烂命一条的置气。他们只晓得在杭州自在,还不是到头来进到作坊给老爷们打工。今日财务预告要出来了。先赶紧去看看吧”
胡老爷吹着胡子,放下了轿帘。大度地往新城区经济大学堂旁边的投资巷里走去了。
现在已经有十来家合股公司了。别看数量少,干的都是出海的大买卖。按照之前定下的九月底为年度结算日,现在已经十月初了,利润银钱差不多该算清楚了。
挣了一笔的流民头目,吆喝着手下的喽啰到一边的茶铺兑铜钱分钱。
之所以就蹭着早高峰乞讨这一桩,是再过分拥堵,铺兵那边就不乐意了。虽然近来不怎么抓人去吃牢饭了,但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
而且过了早高峰,这些士绅的脸皮跟城墙一般,要想非暴力乞讨就困难了,实属是白费力气。
“狗蛋,来你给大家分一分,一人一个铜钱,剩下的,我们就吃茶庆祝毛子和粑粑娃找到了作坊的试用,算是从今以后有个前程,以后若有机会记得扒拉下兄弟伙们。”
头目一边说,一边沾水在桌面上比划了大柱兄弟几个字。
头目之所以做头目,并不是找不到作坊,而是有更大的野心。那就是天天在杭州听腻了去年杭州有个大柱兄弟,带着大伙保护灾民,结果被管家赏识,听说去了锦衣卫做大官。
具体的细节虽然不熟悉,但不影响作为后来者的模仿学习。
头目也想带领一群人,然后引起注意,最后争取个官面的前程。作坊去做工,着实不是七尺男儿该有的理想。
前段时间闹传儒时也跟着去闹了。结果现在又偃旗息鼓了。新学、传儒甚至原儒,愣是三边都没人看上他,搞得人气闷得很。只是这种心思不能对外说出来,免得被讥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丢脸了。
很快,大柱兄弟的水印字样消失。兄弟们只觉得自家大哥在学习去年的杭州保民英雄,心里更是钦佩。
“毛子,你是山东的吧。过来不容易,我们这一堆里,有好几个山东的,后面在东家那里好好混,但也别太软弱。真有需要出手时就来找我,你们有正式营生,往后就不要出面。我们替你们解决。你当初加入狗头帮时我就做过要保护大家。这话哪怕你出去后依然算数”
头目的仗义,立刻就把毛子敢动哭了。
“大哥,毛子以后生是大哥的小弟,死也是大哥的小弟。但凡有用得着的,包括东家招工什么,毛子我一定拼尽全力。”
毛子是个聪明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明明都到辽东皮岛了,还能藏到船舱里面硬是掉转头南下了。
在山东,底下百姓现在有两个活命的选项,一个是闯关东,一个奔江南。这闯关东随着海运发展起来,直达皮岛的生意是络绎不绝。
关东现在挖人参可赚钱了。特别是高翰文的话本里面,吃了关东人参可是要脱胎换骨的。现实中不能脱胎换骨,但壮阳大补是肯定的了。辽东的人参,以野人女真部最贵,往后才是长白山人参。
只是辽东那边基本是军管,辽阳、沈阳两大总兵官与24卫所把持。
要去挖人参可以,得先去投奔一个军户,改名换姓,给别人当儿子认了军余身份,才能出营寨挖人参。挖完基本三七或者二八分成。自然是七八分归上面的,剩下两分还得跟投奔的军户分配。
自己赌命逃出来,难道是为了给人当野儿子的吗?
毛子听完头人讲的这些规则,那是越想越气,或许是之前赌命得来的勇气,干脆在船到皮岛后,毛子跳船潜水,又上了另一艘直达杭州的货船。一到港口时,饿得已经是皮包骨了。好不容易翻出码头,就晕倒在了路边的草丛里。幸而被头目过路救了起来。否则哪儿会有今日从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