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厌离开之后,就有人将陆崇远的尸体抬了出去。
罪犯谋逆之人,处死之后尸体大多扔往乱葬岗,任由枭兽啃食,只是陆崇远身份不一样。
安帝向来不愿落人口实,哪怕处死也得博个“仁君被迫”之名,最后也要站在高处,所以沧浪命人将陆崇远的尸骨用了一口薄棺装了起来,暂时停放在诏狱之中,待陆家其他人落罪后再寻个地方“葬了”。
沧浪让人去打理牢中,将陆家其他人移送死牢,而装着陆崇远的棺材被随意放在昏暗之处。
夜深之时,有人悄悄打开混了进去,将棺木掀开低头按压了尸体片刻,又检查了口鼻身体。
确认的确是毒发身亡,且早无呼吸,那人才重新盖上棺木,悄悄离开。
……
萧厌上了马车,就看到棠宁靠在里间,正低头瞧着手里的东西。
见他进来,她拿着手里之物朝他一递:“阿兄,陆崇远写了自罪书,没想到陆家跟安帝勾结做了这么多事情,这上面每一桩都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有这个在手,等平息了北陵对付安帝父子时,足以将他们置于死地……”
手腕被人握住,棠宁愣了下:“阿兄?”
萧厌随手拿过她手里的东西扔到一旁,将人拉近后上下看着他:“你受伤了?陆崇远伤了你?”
棠宁愣了下失笑:“他都那副模样了,哪能伤得了我,况且缙云一直在旁边守着呢。”
见萧厌眉心紧拢看着她衣摆下方,她低头才发现斗篷和裙摆都沾了血,就连衣袖上瞧着也不甚干净。
知道他误会,棠宁连忙轻声安抚:“我没受伤的,这些都是陆崇远的血,刚才在牢里不小心沾上的,等回去之后我就换了。”
“你当真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阿兄放心吧,我好好的。”
萧厌见她不似说谎这才放下心来,摸着她手心泛凉,他伸手其包在手心里握了片刻,直到她指尖温热起来后,才在棠宁的催促下将陆崇远的“自罪书”拿了起来。
那沾满血迹的自罪书笔力有些虚浮,却格外简洁明了,兴许是当真恨极了安帝,陆崇远半点都没替他遮掩。
除却他们之前就知道的二十年南地赈灾的事情,甚至还有后来他们如何陷害铖王,如何挑拨世家联手对付贺家。
贺家罪名几乎全是栽赃,而戾太子当年之所以性情大变,也全都是因为被安帝和世家之人下药。
那药能激人戾气,损人根骨,让人体弱。
萧厌看到这些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父王当初性情大变他是看在眼里的,后来问过秦娘子也知道的确有药物能够让人那般。
只是当萧厌继续看下去时,却神色顿住。
却见陆崇远写。
“东宫被焚,墙体坍塌,谢天永惧下药之事暴露,欲灭痕迹,派去之人却意外发现寝殿坍塌砖墙、床木之间,有弹丸大小凝着之物,其间未被火焚之处以药腊封存。”
“谢天永命人带出,交由陆氏族医查看,翻阅古籍,知其名为醉梦散,长处其中能致人幻觉,理智丧失,形如疯魔。”
“某与谢天永疑此物是先帝所为,试探一二,先帝震惊,欲灭口不成,反伤其身,被迫缠绵病榻,谢借此得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