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一到,肯定要打成一锅粥。
没卢氏的私兵都投降了,高原上的没卢氏是无法应对这股乱流的。能够及时撤出,在赤玛洛看来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至于那些不愿意来的,那只能随他们,听天由命了。
赤玛洛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底线是一降再降,到现在已经是心甘情愿的让没卢氏彻底成为大唐的子民。
最可怕的是这底线她降的是心甘情愿,不降输得更惨。
故而对于陈青兕的邀请,赤玛洛有些恐惧,她真猜不透陈青兕的心思。
每次与之见面,都没有什么好事。
这一次也不知道对方存有有什么心思!
赤玛洛不敢怠慢,来到了伏埃城的都督府大厅。
一入大厅却见厅内已有多人,陈青兕居首位,程务挺、席君买分居左右,下首两人是……
赤玛洛身躯微震,眼眸中闪着一丝不可思议。
是他?
恐惧,惊愕,震撼。
赤玛洛与芒松芒赞自小相识,两人一起跟着噶尔东赞学习汉文化。
在她记忆深处,吐蕃最伟大的赞普曾一手抱着一个,然后给他们订了婚约。
赤玛洛自小就知道自己将会成为吐蕃未来赞普的王妃,懂事以后,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因为这层关系,将没卢氏压在了芒松芒赞身上,并且教导自己要全心全意的辅佐自己未来的丈夫,吐蕃的赞普。
结果便是因为他,没卢氏落得今日田地。
赤玛洛心情复杂,对于芒松芒赞,她是存有一定好感的。两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又早早的定下婚约。
芒松芒赞又机敏过人,才智韬略皆是一时之选。
可现在……他却成了阶下囚。
赤玛洛暗叹,人比人气死人,芒松芒赞或许是一时之选,但跟他一比,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念及如此,赤玛洛无视了芒松芒赞,上前道:“赤玛洛见过大总管!”
她语气不自觉的带着几分恭敬,眼眸里透着点点的崇拜。
芒松芒赞羞愧的低下了头,实在无言面对赤玛洛以及没卢氏。
陈青兕笑着说道:“都是熟人,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一时寂静无声。
还是赤玛洛落落大方的道:“自是认识的,大总管果然用兵如神,吐蕃的赞普,竟成了您的阶下之囚。”
芒松芒赞眼眸中透着几分恼怒,原本的羞愧也荡然无存,身为吐蕃的赞普,自己的一切决定,无愧于心。
赤玛洛作为自己曾经的未来王妃,怎么一点也不知体谅自己?
陈青兕道:“这还真不是我的功劳,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卓姑娘来,坐下来我们一起听听,看看你曾经的赞普此来何意?”
赤玛洛颔首入座。
陈青兕将目光望向芒松芒赞。
“今日之耻,他日必报。”
芒松芒赞心中暗恨,但他脸上却依旧露着笑颜,说道:“大总管英雄了得,算无遗策,韩信、李靖亦不过如此,此番败于大总管之手,在下心服口服。”
陈青兕微微颔首,懂得规矩,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么无能,将战胜自己的对手吹上天际。
芒松芒赞起身作揖道:“因在下受人蛊惑,自不量力,以至与王师对抗,方有今日之败,自是罪有应得。现今高原内部奸佞横行,吐蕃百姓深受其害,恳请天朝上将能够既往不咎,出兵协助在下荡平奸邪。我吐蕃愿世代奉大唐为宗主之国,若违此誓,愿受天谴,不入轮回。”
陈青兕道:“这大话言之无物,若誓言有用,吐蕃与我朝也会有今日。还是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放任松赞干布在地狱受煎熬?”
赞婆怒而起身道:“休要羞辱伟大的松赞干布!”
陈青兕点了点头道:“倒是一个忠心的,但昔年会盟,我太宗皇帝胜而不进,已经给足了你们吐蕃尊严。你们不知回报,屡屡兴兵。将盟约视为无物,今日我要信在你们,岂不重蹈覆辙?不如来些实际的好处,利益足够,才有谈下去的必要。满嘴空话,不如留着去长安,与你们的同僚说去。”
芒松芒赞道:“只要朝廷愿意出兵协助在下平叛,在下愿意如吐谷浑一般,接受唐廷驻兵,设都护府。玛多河以北的疆域,尽归大唐。”
他这话一出,赞婆、赤玛伦相继色变。
玛多河既是黄河的源头,玛多河以北,包括乌海的前线重地都让给了唐朝。
这已经是割地求荣的奇耻大辱,却不想还要接受唐朝驻军,这不跟吐谷浑一样了?
当初吐谷浑接受唐廷驻军,他们在高原上各种嘲讽,却不想今日轮到了他们。
赞婆有些受不了,即便是赤玛洛也大感羞愧,自己曾经的夫婿,怎么是这样的货色?
芒松芒赞这时也豁出去了,其实他一开始打算与陈青兕好好谈判的,但只是短短的接触,他发现陈青兕全无谈判的心思,如果不下重注,将他打动,自己只怕真要去长安给李治跳舞了。
陈青兕颔首道:“这才对嘛,说实话。今日之前,听到赞普这般豁出去的言论,你我还真能达成一致。现在,抱歉,已经没有谈的必要了。至于原因,未来也许会知道,现在你就当一个糊涂鬼吧。”
“来人……”
他挥了挥手,道:“将芒松芒赞与赞婆秘密押回长安,交由陛下处置。”
陈青兕根本不给芒松芒赞、赞婆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人押走了。
芒松芒赞完全不知问题出在何处,为何自己都这样低声下气了,给出如此条件,陈青兕怎么还不满足。
陈青兕看着失神的赤玛洛道:“对吐蕃可死心了?”
赤玛洛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青兕说道:“我知没卢氏虽没落了,人脉犹在。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上琛氏手中的那个赞普。”
赤玛洛深深的看着陈青兕,展颜一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