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德也明白万国俊背后有人,但想着自己已经在贼船上了,万国俊对自己也算尊重恭敬,索性糊涂下去吧。
也是因此,两人的关系虽然微妙,却也有了缓和。
交流起来,也没有了障碍。
万国俊道:“定是李侍郎过于操劳的缘故,侍郎回去休息,这里有下官看着,不会出错。”
李崇德一想也好,自己本以为晋升无望,突然获得重用,还真有些投入其中,过于劳累了。
李崇德与周边同僚打了一個招呼离去了。
万国俊并未怠工,而是勤勤恳恳的参与到治水中去。
此次他就是要踩着李崇德上位,待河渠成功之后,他会让李治知道治理渭水、修渠的主要策划人是他万国俊,李崇德是有功,但比不上他。
为了达到目的,万国俊自是要表现的更加勤恳。
作为最底层的胥吏,万国俊不怕吃苦,只怕没有机会。
为搏一个机会,他可以连命都舍弃。
万国俊一直忙到黄昏,这才与身旁的同僚打着招呼离开。
万国俊并未回住所休息,而是来到了潼关附近的小村,他有点贪杯,打算去附在村里的小店小酌几杯,去去疲累。
刚入村不久,万国俊感觉有点不对,不动声色的向一旁小巷走去。
身子一入小巷,左右看了一下地形,有一处草垛,躲在了草垛后面。
手摸着腰间的佩刀,竖着耳朵静听:万国俊的父亲是刑部的一名差役,最擅长缉盗追踪与反追踪之术。
万国俊跟着父亲学艺,也学得了一身本领。
不过因为缉盗危险,万国俊的父亲不想自己的儿子走自己的老路,用所有积蓄给万国俊送到了刑部的牢房成为了审讯室里的差役。
万国俊心狠手辣的本事也得到了激发,自己研究出一套绝大多数人都撑不住的审讯法子。
换了工作,祖传的手艺,却没有丢。
刚刚就觉得有人跟踪……
万国俊静静等了一刻钟,一点动静也没有,轻轻的抽出佩刀,探出刀尖,借助刀尖的反光观察小巷的情况,小巷空无一人。
“是我多心了?”
万国俊摇了摇头,离开了此处。
长安,陈宅。
陈青兕正在陪自己的儿子打马球嬉戏。
毫无疑问,马球是最适合练习骑术的游戏。
别说玩得有模有样的静静,就连陈青兕都觉得自己的骑术有那么一点点的长进。
“郎主,阿兄有事求见!”晴空突然来报,她的阿兄自是周奎的另外一个身份。
陈青兕将马球杆丢给了晴空道:“你陪镜镜玩!”
陈青兕走出内院,领着周奎到了书房。
“调查得如何了?”
陈青兕自己随意坐下,招呼周奎入座。
周奎坐定后道:“还真查出万国俊与李义府有联系。先生可记得当年李义府想要刘都督的命?”
陈青兕点了点头,也是因为此事,他才动了除去李义府的心思,将善于戏法的茅山道姑清虚子从江南请来。
此事周奎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刘仁轨自己猜到一些,但他并不确认。
周奎道:“这个万国俊手段歹毒狠辣,他审讯犯人极有一套。落在他手上的人,不管有没有冤屈都会招供,哪怕他骨肉再硬也抵挡不住。据说有一个一身傲骨的读书人落在他手上,他就用各种法子,羞辱他的尊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至崩溃。”
“御史台的人奈何不得刘都督,李义府特地将万国俊请到了大理寺协助审问。”
陈青兕听到这里眼中瞳孔微缩。
刘仁轨当初从大理寺出来的惨状,陈青兕记忆犹新。
在大理寺内到底经历了什么,陈青兕现在都不知道,刘仁轨至今也一字不提。
这恰恰说明了刘仁轨遭受的待遇,已经超出了想象,无法启齿,提一嘴都算是揭伤疤。
陈青兕为此很是恼怒,也迁怒于李义府的那些朋党。
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出了好大的力,以至于将李义府的力量彻底的从大理寺清除了。
但他真没想到还有一个刑部来帮忙的漏网之鱼……
不管这万国俊与武皇后的那股力量是否有关,都饶不得他。
“好!真是巧了!”
陈青兕咬着牙说道。
周奎道:“因为不是巧合,郎主。李义府中计贬罚之后,万国俊回到了刑部,低调了许多。原本恶名昭著的手段都不用了,在大理寺的牢房里混着日子。应该是怕受到牵连,躲藏起来了。”
陈青兕不平道:“是我完全不知情,真知道他,躲哪都没用。”
他很快反应过来,为了送行刘仁轨,他将高适的《别董大》,改成了《别刘大》送给刘仁轨,至今都是津津乐道的事情。
“我跟正则的关系人尽皆知,以我现在的地位,要处置他跟捏死蚂蚁一般。依照常理,他应该如蛆虫一样苟活着,不让我知道。他现在大张旗鼓的出来,就不怕正则调回京师,与之对上?”
周奎道:“属下也是这个想法,他既然出来,那就必有倚仗。便派人去跟踪他。不想他精于反跟踪之术,我们的人不能近身,只能作罢。”
陈青兕忽然摇头道:“不对,不通,照伱这么说万国俊跟李义府的关系并不深,李义府怎么可能将李崇德的把柄告诉他?其中一定有那个环节出了问题,万国俊不是关键人物。”
“我明白了,那个神秘的人既知道李崇德的把柄,也知道万国俊的把柄。”
“万国俊的把柄就是他对刘仁轨干的事情……”
“让我知道万国俊掺合其中,至少得拔他一层皮。”
“也就是说,幕后之人与李义府有着极其亲近的关系。”
“不对,李义府的党羽都给赶出庙堂了……”
“难道……”
陈青兕想到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