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也是他这等贱民能立足的?
李义府见李津这副模样,也猜出了大概,有些头疼。
正如所有父亲一样,哪怕再如何了得,面对自己不成器的儿子,终究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平素里怎么胡闹,我不管你,但陈青兕不能动。”
“为何?”
李津不过脑子,两个字脱口而出。
“哈儿……”
李义府是瀛州饶阳人,但早年因祖父担任射洪县丞,迁居蜀地,气急之下,川蜀方言都骂出来了。
“陈青兕是陛下特地叫来长安的,在没有弄清缘由之前,动他等于跟陛下作对。我们李家有今日,皆靠陛下赏赐恩典,跟陛下作对,嫌自己命长?”
李津打了一个哆嗦,忙道:“孩儿知错,孩儿不敢了。”
李义府将手中玉硅放下道:“知道就好……不过年轻人,不知世间险恶,也该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举步维艰。”
李义府并没有放弃拉拢陈青兕。
他虽小气记仇,却也知道什么是大局。
陈青兕作为当世少有的寒门大儒,在天下寒门士子心中地位非同一般,能够将他拉入门下,对于自己的未来大有利处。
毕竟重用寒族打压士族是李治这个皇帝的意思。
为皇帝解忧,就是帮助自己。
便如废王立武一般。
至于陈青兕不愿与自己为伍,在李义府看来,这个最不是问题。
那是因为陈青兕这小家伙年轻气盛,不知世间险恶,没有经历过现实的捶打。
长安是万万人的梦想之地不假,但更多的是梦碎之地,这其间的残酷不深入其中,永远无法体会。
在这个一板砖就能敲倒一片豪绅贵胄的地方,一个落魄的都需要靠种地为生的寒门子弟,想要崛起谈何容易?
贵族的蔑视,士族资源的碾压,寒门想要出头,难度不亚于登天!
李义府自己就是寒门,体会过其中辛酸,深知寒门想要在长安这种地方站稳,就要无所不为,放下一切尊严道德,如疯狗一样从那些贵族士族身上生生咬下几块肉来,才能存活下去。
学问高如何?
会作诗如何?
不过是士绅贵胄手中消遣娱乐的玩物罢了。
谁会真正的正眼瞧?
李义府在长安没少见惊才绝艳的人物,便是因为身份缘故,泯灭于世,也不止一次见到高傲自诩正值的热血青年,最后老老实实的匍匐于地。
李义府此刻就特别期待,高傲若陈青兕这样的人物,经过长安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梦想之所”的洗礼,放下一切尊严,跪匐在自己面前的景象,只是想想就觉得痛快。
情不自禁的,李义府莫名笑出了声。
李津本不明白自己父亲所说何意,但听他此刻的笑声,心中却莫名安详。
没有人能够躲过自己父亲这般笑声里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