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翟东黎离得近,吃了一嘴的雪,恼得要死,也就忘了对凤轻瑶的愧疚,大大咧咧地冲进去,连凤轻瑶在哪里都还没看到,就大声骂道:“凤轻瑶,你怎么回事,老子千辛万苦,顶着大雪冲来救你,你就这样迎接……”
呃……
最后一个“我”字,翟东黎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发现,自己被人围观了。
数百双眼睛,或麻木、或防备、或绝望、或怨恨……齐刷刷盯着翟东黎,翟东黎被看得毛骨悚然,身上的纨绔气息瞬间消散,心里各种忐忑,表面却佯装镇定,僵硬地站在原地,任这些灾民打量。
我的娘呀,我怎么感觉到了狼窟,这些人的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翟东黎泪流满面,一脸期盼地望向凤轻瑶,希望凤轻瑶快来解救他……
可惜,凤轻瑶没有发现翟东黎求救的眼神,就算发现她也不会管,直到她完成手上的缝合,站起来看向翟东黎时,翟东黎才找到了声音,只是这一次他不敢大声,而是问道:“凤轻瑶,发生什么事了?”
“如你所见,提督府的人出动官差,对一群灾民动手,灾民们不敢反抗,退守在此,只能用雪抵挡那些官差。”凤轻瑶简单地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言词中自是偏向灾民。
而事实上,灾民们也的确没有动手,之前在外面和官差对打的人,都是又饿又老的人,他们本就饿得没有力气,哪是官差的对手,他们在外面都是被官差打。
翟东黎刚刚也看到了那些官差的样子,和灾民们相比,那些官差根本就不叫受伤,灾民中有十几个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一身都是血。
“提督府的人怎么会对灾民出手?”翟东黎扫了一眼义诊堂里的情况,他可以肯定这里不存在什么叛党,如果叛党落魄成这样,那皇上就高枕无忧了。
“哼……”凤轻瑶冷笑:“因为,我们在这里施粥义诊,我们给灾民准备的粥比官府的稠,我们为了让灾民吃饱,多加了一个馒头,结果……提督府的人说我们假仁假义,聚众谋反。”
最后四个字,凤轻瑶咬得特别重,嘲讽的意味十足。
只要聚众就是谋反,那天下人都不要活了。
“什么?提督府那群猪脑子,居然因为这个就打杀灾民?他们的脑袋被猪屁股给挤了吗?”翟东黎气怒,可又不怎么敢相信。
不能怪他多心,实在是这事有点扯,提督府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白痴的原因,就对灾民下手,可凤轻瑶又不像骗他的样子,翟东黎一时间万分的为难。
爷爷说得没错,他确实笨,事情都没有弄清楚,他就瞎掺和进来,结果搞得自己进退两难。
翟东黎一脸无辜,求救似地看向凤轻瑶,似乎在说:轻瑶,你可别害我呀,我可是跟着你走的。
“世子爷,我凤轻瑶对天发誓,我刚刚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提督府的官差一来就砸了粥铺子,把白粥和馒头撒了一地,那群人宁可把东西给砸了,也不给灾民吃。
你知不知道,那些白粥和馒头可是灾民救命的粮食,那些官差却不顾灾民的死活,动手就砸,灾民们上前,想要抢救那些吃的,官差却动手打人,把他们按在地上,逼他们舔地上的粥。
翟东黎,你们这些官差是人,灾民也是人,就算你们奉命办差,也不应该不顾别人的死活,糟蹋别人救命的粮食。
翟东黎,我不知道这件事谁对谁错,我只希望同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老天爷已经不让他们活了,难道皇上也要逼死他们吗?他们也是东陵的百姓,也是皇上的子民,皇上就不保护他们吗?”
最后一句话已是诛心了,在场的人当中,也只有凤轻瑶敢说,而随着凤轻瑶这一句话,刚刚还拼命拿雪砸人的灾民们,一个个都跌坐在地,哭了起来。
翟东黎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凤轻瑶这话太有煽动性,别说灾民,就是他听着心里也难受。
这个时候,翟东黎身边的亲兵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翟东黎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凶狠的光芒,待到亲兵退下去后,翟东黎朝所有的灾民,郑重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我来晚了!”
啊……
这句话,就如同钥匙一般,灾民们原本还只是低声哭泣,听到这句话,一个个放声大哭。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你早点来我们的馒头还在,我们的白粥还在,我们也不会饿死。”
“呜呜呜……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不早一点来。”
只要再早一点,他们就不用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