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建业沉思片刻,回答道:“说明他很能干,手艺很好,很受顾客欢迎。”
“没错,这三点都正确。”方如今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的沉稳,“但是,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他的处境十分尴尬。”
“尴尬?”戴建业显然没有立刻理解方如今的话中含义。
“他干的活儿最多,也最辛苦,但你有没有注意到,其他理发师傅看他的眼神并不友善?”方如今开始详细解释他的观察。
戴建业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这样的细节。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们之间的互动确实显得有些冷淡。我记得一个瘦高个师傅看向咱们找的那位师傅的眼神有些嫌弃。”
“这就对了。这说明他在店里被孤立了。理发店就像是一个小社会,而老板在这个小社会中有着相当的话语权。其他的理发师傅之所以会与他保持距离,甚至对立,很有可能是因为老板在其中起着某种作用。”方如今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问题核心。
戴建业听后默然许久,最后才缓缓开口:“这么说来,这位理发师傅可能并不像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他愿意帮助我们,也许并不只是因为那几张钞票?”
“很有可能。”方如今赞同地点点头,“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动机。我们现在虽然不确定他的具体目的,但至少可以肯定,他对这家理发店,或者更确切地说,对理发店的老板,有着某种不满或者怨恨。这也是我直接让他帮忙的原因。”
“原来如此。”戴建业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对方如今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感到由衷的佩服。
他之前只是将理发师傅看作是一个简单的信息提供者,却没想到方如今能从他的工作状态和环境中读出这么多信息。
他看着方如今,眼神中带着几分敬意:“组长,你的观察真是太细致了,我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方如今微微一笑:“这也是我们做情报的需要,对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戴建业点头:“确实如此。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既然已经知道了记录购买假发的客人记录本在老板的房间里,那今晚就行动。”方如今道。
……
“呜呜呜,戴建业你个狗东西,你答应老子的事不给老子办,让老子一直待在这地方,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南京城的一处客栈中,张志松把头蒙在薄被里,一边哭一边骂着,“顾清江你个……”
忽然,门外一声响动,他突然停下,跟着起身来到窗前看了一眼,原来是伙计拎着大茶壶走过,并未回头往这边看。
张志松躲回了薄被里面,又继续哭起来,“天杀的顾清江,凭啥老子立了功之后还要跟条狗一样蹲在这里,当初你们求老子办事的时候那副恭敬模样去哪儿了?老子冒那么大的危险,就给老子这点钱,还有天理没有了,子不稀罕。”
他愤怒的掀开薄被,摸出怀中的钞票,作势就要往窗外扔。
“老子就……”
钞票还带着热度,张志松犹豫了一下,又揣回了怀中,眼泪仍止不住的流。
他怀疑方长官给自己的赏钱让顾清江这个混蛋给贪污了,但这还不是最让他生气的,方长官是个大忙人,自然不会一直关注他这样的小事,怪不得人家方组长,问题肯定出在顾清江的身上。
上次的任务完成之后,这家伙就被扔在了客栈里,对外说是养伤,虽然每天有吃有喝,而且吃喝还不错,但就是不准他走出客栈。
顾清江可是说了,要是他胆敢未经批准就走出去,就打断他的腿。
这跟脖子上拴着铁链的狗有什么区别?
张志松曾经跟顾清江提过自己还可以为方长官出力,希望他能够跟方长官说说,但是好几天过去了,一点音信没有。
后来,张志松琢磨明白了。
当官的,心都黑着呢,自己红口白牙这么一说,什么也没有表示,人家顾清江肯帮自己才怪?
老子赚点血汗钱容易吗,办点小事还要一个个的上供?
老子现在兜里比脸都干净,哪来那么多的闲钱喂你们这帮孙子?
“就该让你们被子弹打成筛子!”张志松狠狠骂了一句。
“死了也没人收尸,躺在大街上被野狗拖走!”张志松骂完心情好了些,一时也不哭了,手在怀里不停的摸着那几张钞票。
若是在以前,这点钞票算什么,晚上随便出去溜达一趟都有了。
“算了,出去不又怎地?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老子现在好吃好喝,就当戴建业和顾清江两个狗日的孝敬老子了!”张志松心里这么想着,顿感舒服了许多,“不是还有那方长官呢嘛,此人虽然精明无比,但心眼儿还是好的,我张志松纵横江湖几十年……十几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说不定,一会儿方长官就要给我派任务了。”
外边突然间热闹起来,跟着有人在楼下叫喊。
“都在自己的屋里不要出来,不要随意在客栈内走动,一会儿挨个房间查验身份!”
周围房间都议论起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急急往楼上走来,一时间客栈闹哄哄的。
“说你呢,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等着查验!”
“这是谁家的孩子,赶紧领回去!”
张志松此刻心中慌乱无比,他的身份本就见不得光,若是被警察查到,后果不堪设想,急忙起身,四下张望,寻找藏身之处。
然而这客栈房间简陋,除了床铺和衣柜,并无其他隐蔽的地方。
楼下的喧闹声越来越近,警察的巡查似乎已经开始了。
张志松心急如焚,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躲过这一劫。
突然间,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间的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