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您坐稳!”
老段在人群中再也没有看到舒志诚的影子,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舒志诚应该是按照既定计划离开了火车站。
想到舒志诚,老段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他也非常期待和舒志诚会面。
尽管刚才两人相距不到三十米,这样的接头甚至连话都不能说,但是看着这位昔日的青年成长为组织的骨干分子,老段心里就开心。
“让开,别挡路!”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不耐烦的呵斥声从黄包车的后方传来。
卖香烟的小贩被四五个乞丐挡住了去路。
“行行好吧,给我们点钱!”为首的一个乞丐伸出黑黢黢的手掌。
小贩使劲地皱眉头:“滚蛋,要钱要到老子头上来了!”
眼看着老段坐上了黄包车,渐行渐远,他早就已经心急如焚。
要不是碍于行动纪律,他恨不得掏枪毙了这几个讨厌的乞丐。
“你看你,不给钱就不给钱嘛,干嘛还骂人?”为首的乞丐一点都不气馁,多年的乞讨生涯让他们练就了比常人要厚上许多的脸皮,“你卖了那么多的烟,给我们一两个铜板又能如何……”
乞丐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混不吝的表情骤然消失,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小贩缓缓地推开木箱的盖板,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乞丐脸色大变,没等小贩骂出“滚”字,他们就一窝蜂似的散开了。
小贩急匆匆地向前追去。
乞丐慌不择路狂奔,却不成想被人一把就薅住了头发,刚想骂人,一把手枪就抵在了他的胸口。
熊亮恶狠狠地问道:“跟老子说实话,是谁让你纠缠卖烟的小贩的?”
乞丐暗暗叫苦,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钱没赚到多少,骂挨了不少。
“是……是一个戴眼镜的先生让我这么干的,他给了我一块法币,说等我跟卖烟的要到了钱之后,还会再给我一块!”
“他人呢?”
“刚才还在那边!”
熊亮顺着乞丐的手指方向看去,哪里还有什么戴眼镜的年轻人。
“滚!”熊亮意识到这是有人在给老段打掩护,掩护老段离开。
刘海阳的眼睛还真毒,真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看着乞丐连滚带爬的滚开,熊亮快步向黄包车追去。
坐在黄包车上的老段将身后小贩和乞丐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老段知道,自己暴露了!
被敌人盯上了!
什么时候暴露的?
怎么暴露的?
这些都不得而知,但是乞丐的出现绝对是舒志诚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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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知道这是舒志诚为了让自己尽快脱身想出的办法,但这么做无疑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将自己暴露。
舒志诚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车站了吧?
自己当年曾经跟舒志诚说过,接头的原则首先要保证安全,即便发现另一方被特务盯上了,也不要轻易地施以援手,要静观其变。
最好是这样。
如此,自己可以心无旁骛地摆脱身后的尾巴。
拉车的车夫脚下不慢,很快就转过了一个街角。
老段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
自己一下火车就被人盯上了,多半说明从上海来的行程早就被人掌握了。
是不是特务跟着自己上了火车,一路跟到了临城。
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幸亏舒志诚发现了出站口的异常,否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呢。
看到卖烟的小贩被乞丐纠缠,在观察点里的刘海阳也不再淡定了。
这帮蠢货!
临机应变的能力简直太差了,这明显就是老段的同伙在策应他想出的招术,不仅可以减缓追击速度,还能成功引起老段的注意。
他恨不得上去扇扮成小贩的手下一记耳光。
事到如今,只能是抓人了。
“行动!抓人!”刘海阳拔出枪,一挥手,带着屋子里的行动队员们冲了出去。
火车站门口的人们看到一群拿着枪的人飞奔到了街道上,登时一片大乱,犹如在烧得滚烫的油锅中溅入了几滴水滴。
“枪!!!”
“爹!”
“小宝,小宝……”
“要杀人啦!”
“快趴下!不要过来,快趴下,小宝!”
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起。
坐在黄包车上的老段语气不急不缓:“再快点,别被误伤了!”
“好嘞,您坐稳!”
车夫直返不想搅进去,登时脚下生风,拉着车狂奔。
原本以为完成掩护任务的舒志诚坐着黄包车正在向老段相反的方向行进,身后炸裂的声音徐徐送入耳中,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看来自己的掩护并不是很成功,老段目前尚未完全脱离危险。
一瞬间,他就做出了决定。
“调头!走旗杆巷!”
车夫很是配合地调转了方向,客人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不是往出事的地方去就行。
旗杆巷与现在的这条街道垂直,是一条狭窄的小巷。
车夫拉着车轻车熟路地钻了进去。
“让开,让开,几个小娃娃,不要命了!”
到了夜晚,巷子里是小孩子的游乐场,车夫一边拉着车一边驱散前面挡路的孩子。
在平时,舒志诚少不得会呵斥车夫几句的无理行为,但是现在不行,他必须要以最短的时间穿过旗杆巷。
老段还是低估了临城调查室特务的实力,事实上特务们远远不止身后的追兵,还有前方的埋伏。
但老段看着前方有三个特务模样的男人举着枪冲过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很难突围了。